突然,昏暗的房间里亮起一团光,然后是两团。
雪莱眯起眼睛,看到伊雷围了一条浴巾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拿着两支燃烧的红色蜡烛。
他坐上床边,把蜡烛放在桌上。两团温暖的火焰照亮了四周,火苗安静地在蜡烛顶端轻轻跃动,给房间染上一抹柔和的颜色。
“我偶尔也是会浪漫一下的行不行?”伊雷看了雪莱一眼,“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不是因为新年庆典上的减价大甩卖?”雪莱问。
“肯定不是因为新年庆典上的减价大甩卖。”伊雷说。
两个人在烛光里彼此对视,谁都没忍住,同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蜡烛的烛光被两人的笑带得晃动了几下,连带着墙上映出的影子也变得像水里的波纹,给一切都罩上一层朦胧的柔软。
伊雷把雪莱按回床上,顺便给他把被子盖好,掖了掖被角,“好了,乖孩子该睡觉了。”
雪莱被被子裹得像块年糕,只从里面露出一个金色的脑袋,打了个哈欠,还是不肯闭眼,“可是我还不想睡。”
“已经很晚了。”伊雷把金色脑袋按下去,“难不成要我给你唱摇篮曲、讲睡前故事?”
“不要。”雪莱眯着眼睛说。
“那你想干嘛?”伊雷无奈地说。
雪莱从床上坐起来,盯着跳跃的烛光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伊雷,“来玩那个游戏吧。”
伊雷的眼睛里写满了“你是小孩子吗”的质疑,但在雪莱毫不让步的对视下,终于还是认输了。
“行行行。”伊雷伸出手。
石头剪刀布的影子映在墙上,放大了好几倍。
伊雷出剪刀,雪莱出石头。
“想问什么?”伊雷问。
“到现在,你还会后悔跟我一起去因布山吗?”雪莱问。
“听实话?”伊雷问。
“当然了。”
“有一点。”伊雷说。
雪莱抿了抿唇,避开伊雷的目光,后者眼疾手快地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把视线转回来。
“别误会。”伊雷说,“是因为我很后怕。遇到暴风雪的那个晚上真的很危险,现在想想,当时能带着你攀上山顶再安全地从上面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稍一不留神,我们可能就会一起死在那里了。”
雪莱眨了眨眼,安静地看着他。
“别看我当时说的那么洒脱,其实我还是挺怕你真的死在那里的。”伊雷低笑了一声,“我可能真的会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不去想,陪着你走完最后的路。”
在骗人方面,伊雷·哈尔顿真的是一把好手。
在前往那段旅途终点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忐忑或退缩,更没有让雪莱感受到丝毫犹豫和不安,就像个一往无前的勇士,带着残缺不全的他登上最后一道阶梯,补全了最后一片灵魂。
装得太像了。
他差点以为伊雷真的有那么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