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梁府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花厅张灯结彩,窗格门户全挂彩穗各种宫灯,园中各色花灯烂灼,皆系纱绫扎成,精妙非繁。处处灯光相映,细乐声喧。
花厅上摆了十来席,正厅中摆了十来席,女眷在内仪门后也摆了七八席。
盈时回了女眷处的席面,韦夫人萧夫人和两个姑娘围着老夫人送上寿礼,盈时也命人将自己早早从外边买回来的寿礼送上去。
送完寿礼,她在席面上枯坐了好一会儿。
时下已经有了许多戏曲,乐舞,甚至许多官宦人家都喜好养一群舞姬乐女,闲暇时摆出来供宾客欢愉。
只是老夫人看不上那些,这种场合韦夫人萧夫人更不会将她们摆上台面来供人取乐,是以今夜也只为老夫人的寿礼请来了一个戏班子,准备了许多烟火。
盈时便与萧琼玉并排而坐,两人桌面上的多是冷盘,萧琼玉一口未吃。
韦夫人耗重金请来的杂耍班子本领颇高,一群人上下翻飞,又是顶着水缸又是顶着瓷碟,各种技耍动作叫人眼花缭乱,惹得台下许多宾客高声喝彩。
盈时有一搭没一搭观赏着台上的杂耍。
她正啃着面前的甜瓜,便听见萧琼玉吩咐婢女去给前边儿的梁直送去干净衣裳。
可惜到处都是人头攒动,萧琼玉的婢女寻了梁直几圈都没瞧见人影。等放完烟花梁府男丁们便要过来给老太君写贺寿联贺寿拜礼,萧琼玉可不是心急不已。
“时辰不早了,二爷只怕一身酒气,等会儿叫夫人瞧见,又说我照顾不周……”萧琼玉蹙着眉头,语气有些低郁。
盈时一听连忙便道:“我婢女方才才在前院瞧见了二爷,嫂子直接将二爷衣袍给她,叫她给你送去前院吧。”
萧琼玉已经嫁过来两年了,早就帮萧夫人身后学会了许多府务,这日盈时还能东跑西跑还有空隙四处说话,她却是根本没时间离开一步。
眼见萧夫人又在伸手唤她过去,她便只能令人将梁直的衣袍给了春兰,自己领着婢女过去听萧夫人吩咐琐事。
盈时麻利的吩咐香姚,提醒她:“赶在后山放烟花前,你赶紧去寻了二爷,务必叫他换一身衣裳免得沾染了酒气扰了老夫人惹得他妻子挨他母亲骂!”
“是。”春兰眼皮子直跳,道。
……
戊时一刻,宴席正是热闹之际,忽闻漆黑苍穹间“砰”一声,夜空中一道殷红火花炸开。
烟花将晚宴推至高潮,各种乐器轮番弹奏,宾客一众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盈时趁着热闹也跑了出去,她与春兰香姚三个跑去廊下,寻了最僻静的一处好位置早早占着。
等到第一道烟花起来时,她赶紧抬眸,姑娘澄净的眸光遥遥望着后山处升腾而起的一道道绚烂烟花。
这场烟花与宴会的繁华交织与一起,叫她不由的微微弯起唇角,笑了起来。
夜里明月璀璨。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
一道道烟火将黑夜照的比白日还要绚烂。
梁昀从万千衣香鬓影中,只一眼就看见了她。
灯火阑珊下,那个唇边含笑,姿容娇俏的姑娘。
那一瞬间,隔着喧闹不已的外界,隔着耳畔一次次的烟花炸响,梁昀却能清晰听见自己胸腔跳动的声音。
盈时隔着人海,与梁昀的眸光对上,夜晚里仿佛朦胧了人的感官,叫她的反应速度都减慢了许多。
她遥遥与那张深沉的眼眸对望上许久,才想起冲他娇笑着移开。
盈时甫一将视线移开,耳畔便传来后山处的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