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昀仔仔细细的打量她,一处都舍不得落下。他知晓这些时日她心里的不安害怕,那日梁冀抱着她滚下台阶,为救她受了重伤。
他多希望救下她的人是自己,希望如今躺在床上的人也是自己。
这样她心里就不会再对他愧疚,就不会难过,就不会因为愧疚难过生出旁的心思。
梁昀想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好好陪在她身边,陪伴她,陪伴孩子,可是他不能……
盈时歪着头,闻着他身上难掩苦涩药香,凝望着他面上病态的苍白,眼眸中掩饰不住全是担忧:“你到底是什么病怎么从不与我说?全身的药味,又是背着我偷偷吃药是不是……”
梁昀似乎沉默许久,才认真看着她,回答:“我身上没病。”
“盈时,”他伸手指着自己胸口,凝望着她:“我这里有病,恐怕永远也好不了。”
盈时有些震惊看着他所指着的地方,眼里慢慢凝结出晶莹的光,她害怕地伸手摸过去,语气含起了哭腔:“怎么会好不过来?到底是什么病?心疾吗?心疾不能熬夜,不能劳累呀……”
梁昀看着她如此着急的模样,忽而平淡道:“只要不想的多,也许就会好。”
这些时日他有多害怕,他多害怕梁冀真的没了,为了救她而去。
他甚至朝着天上祈祷,用自己的寿命也要将梁冀的命留下。
梁昀背过她,极慢地朝她道:“我知晓你在乎他,可我不喜看你如此。”
盈时听了只觉得傻眼,气急反问:“我在乎他?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救了我我去看他难道不应当?我去谢他那日你不是也在?我甚至连进去都没进去,只是隔着门与他说了两句话……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还在乎他!”
梁昀垂着眼,“是么?”
盈时甩开他的手:“你干嘛说这种话?你到底要我怎么证明才行?要我把心拿出来给你看?你不要太过分了!”
梁昀没说话了。
也不知是觉得自己确实过分,还是并不信她的鬼话,沉默以对。
盈时看见他瘦削苍白的面容,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他为何总听不懂自己的话?
她其实已经熟悉了他的所有性子,小脾气,若非怕再叫他多想加重他的心病,她才懒得搭理他。盈时就像是一个厚脸皮,拿着自己的手使劲儿搓热,然后给梁昀轻轻揉上胸口。
她简直像是应付哭闹融儿那般,半哄着他:“你是胸闷吗?还是疼?我给你揉揉好吧,揉揉就不疼了……你要是不好好照顾身子,你没了我和融儿可怎么办?”
示软而已,她百试不爽。只是隔着他的衣衫,盈时似乎能察觉到衣裳底下肌肉的蓬勃力量。
他瞧着有些瘦了,其实真不然……
没人比盈时更清楚,梁公爷看似清瘦的身材,脱了衣裳里头是什么蓬勃模样。
她摸到他胸腹前那些紧实的肌理,忽闪着眼睛,面颊都悄悄红了,颤颤巍巍想要缩回小手。
梁昀却捏上了她的手,不准她缩回去。
阳光下娘子睫羽轻颤,腮凝新荔。皎洁的脸上被朦胧的树影蒙上了一层细纱。
他低头,微凉的指腹捏了捏她红的几欲滴血的耳垂。她的耳朵生的着实可爱,耳垂圆润肉实,像一颗棋子一般。
“你的耳朵怎么红了。”他喉结滚了滚,状似不在意地问。
“我!才!没!有!”盈时气的跳脚。
梁昀声音略有些沙哑,忍不住朝她伸出手,将她从交椅上牵起来,投入自己怀里。
太久了,似乎早忘了那些时日同她在一起胡闹的感觉。如今他才渐渐察觉这些古板的规矩有多不近人情,有多折磨人。
妻子就在身边,却要依着规矩连碰也不能碰,贴也不敢贴,唯恐失了神智破了规矩。
他是个克制的性子,可压抑在内心许久的冲涌,一旦探头却怎么也压不住。
像一头冲破牢笼的猛兽。
盈时似乎有所察觉,她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退,臀后却是冰冷又硬实的桌面,早已退无可退。
他抱着她是那般的紧,两人身影在窗下交叠。细碎的阳光点点洒在她鸦黑的发间,铺满桌案,铺上男人垂落的袖袍之上。
“盈时,你既决定爱我,就不准半途而废,不准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