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鹊接过玉簪,只当是公子终于醒悟,欣喜地应承下来。
陆雪拥垂眼瞥了眼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眉间浮起厌恶,“处理干净。”
他说完抬脚跨过门槛朝外走去。
正是暖意融融三月春,阳光倾泻而下照在陆雪拥雪白的衣袍上,如有光阴浮动,春色都沦为陪衬。
他身姿颀长,微风拂过衣袍下摆,满身意气风流让在场无数相府奴仆看红了脸。
陆雪拥盯着庭院中的桃花看了半晌,突然想起,今天是会试放榜的日子。
前世的他,因为取了心头血,卧病在床,即便中了会元强撑着去了殿试,中途晕倒只留下半张未写完的考卷。
仅凭着半张考卷就被陛下钦点为探花郎,嫉妒者有之,不屑者有之。
但更多的,是拿他和状元江上柳作比较。
比如江上柳身世凄惨寒窗苦读数年才有今日扬眉吐气之日,而他陆雪拥却凭借着丞相之子,皇后外甥的身份,破例让陛下无视科举制度钦点他为名不副实的探花郎。
甚至后来江上柳受封六品翰林院修撰,立马搬出相府自立门户,都被人认为是陆雪拥心胸狭窄被强压一头不服气,将江上柳赶出了相府。
却无人知晓,江上柳在京城的宅院都是他置办的,院中每一处亭台楼阁无一不精致。
“惊鹊,贡院该放榜了吧?”他问道。
惊鹊道:“午时放榜,离现在还有半个时辰呢。公子可是要去看榜?若是看榜的话那确实是得早点儿去占个好位置。”
“去吧。”陆雪拥道:“顺便去城南的点香铺给阿姐带一屉桂花糕。”
然而丞相府的马车还未驶出权贵满地的东大街,就被拦住了去路。
只见一人姿态懒散坐于汗血宝马之上,黑衣广袖,衣领与衣摆边缘都绣着暗红镶金的繁杂纹路,同色腰带束着窄腰,腰间悬着一柄长剑。
面容英俊,眉目立体深邃,面部轮廓锋利无比,就这样居高临下坐于马上,带着挥散不去的少年意气。
侍从掀开了车帘,陆雪拥遥遥对上黑衣少年凶戾桀骜的眼神,有一瞬恍惚。
五年时间匆匆而过,再次见到这般少年郎的模样,竟有些陌生。
“应我闻。”陆雪拥启唇道:“好狗不挡道。”
身旁的惊鹊早已不敢吱声。
整个京城,恐怕只有他家公子敢直呼宣王的名讳。
要知道当初陈国公的独子就因为在宴会上直呼宣王名讳顶撞了几句,第二日直接被拔了舌头浑身是血的丢在国公府门口。
事后陈国公跪在勤政殿外向圣上讨要公道,可谁不知宣王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煞神,而当今圣上又由于先皇后之死始终有愧于宣王,头痛之下随便罚了三个月的禁闭就不了了之。
“哼。”应我闻跳下马,朝前走几步,长腿一跨上了相府的马车。
惊鹊被他浑身散发的威压吓得连忙跳下马车腾出位置,安慰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样。
“在相府里跟个娇滴滴的姑娘似的躲了几个月,怎么,终于舍得出门见人了?”应我闻毫不遮掩,恶意的目光来回将陆雪拥打量一遍。
陆雪拥拧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前世他直到殿试都未出门,自然没有这一出。
“陆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几个月前你抢走了本王新得来的玩具,你说本王是来做什么的?”应我闻阴恻恻道。
陆雪拥恍然,所谓的玩具,便是指的他从应我闻手中救下来的江上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