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这样的。”应不识几乎是仓惶地望着他,“我也是应我闻啊,雪拥,你不能这样对我。”
陆雪拥闭眼道:“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宫了。”
内心诸多思绪压抑成一团,他只想一个人静静。
起身时却被人拽住。
“我知道这样突然的真相一时让你无法接受,你不想见我,我走便好。”应不识站起身,“你好好休息。”
殿门打开,宫人匆匆走进来将几乎未曾动过的晚膳端走,寝殿内终于只剩下他一人。
陆雪拥身形微晃,撑着手缓缓坐下,苍白的唇角勾勒出自嘲的笑。
从古至今,先有女娲造人,后有转世投胎,可他的存在竟只是一个人欲望的承载体。
甚至连自主灵魂的诞生,都不过是一个意外。
前世今生这些年,他与应我闻相逢,与应我闻争锋相对,与母亲生离死别,与父亲因为权利争斗而争吵,位极人臣的理想,百发百中的箭术,被世人赞叹的才华容貌,他的痛苦与欢喜。
以上种种,分明是他亲自经历的整个人生,到头来却只是应不识笔下的寥寥几句。
不,不该是这样的。
陆雪拥深吸一口气,又冷静下来。
怎么会是这样呢。
他存在的理由不该是因为应不识所谓美好的寄托。
早在他未曾出生之前,他便已在父亲母亲与阿姐的期待与爱意里存在着。
他不是应不识口中偶然诞生意识的智能npc,他有完整的人格,那么他便是具有独特意义的人。
他是,应我闻亦是。
他们的人生,凭什么被人左右。
陆雪拥不动声色攥紧了桌案边缘,眼帘微抬,琥珀色眼眸中酝酿着深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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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雪拥三日未曾见应不识。
“贵君。”
他在殿中静坐良久,殿门外忽而传来宫人的禀报声。
“那具您让奴才们厚葬的尸体他……他又死而复生了。”
“……死而复生?”
“对,本是要今日抬去南无山土葬,谁知却发觉这位江公子竟还有呼吸!”
陆雪拥隐隐有了猜想,推开殿门,“人在哪里?”
“奴才这就去传轿辇。”
“不必,直接带路便可。”
他跟随着宫人来到一处下人房中,转头吩咐道:“都在外面候着。”
刚踏入房中,他白绸下的眼睛便与草席上的江上柳对上目光。
陆雪拥迟疑道:“聂流光?”
江上柳柔和了戒备的眉眼,笑道:“陆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不过往后还是唤我江上柳罢,这本就是我的名字。”
他说着瞥了眼门外,声音压低:“今夜子时,王宫将有内乱,还请殿下从东南角的冷宫走,陛下在宫墙外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