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陆雪拥抬眼与他对视,唇角微勾:“巧了,我也做了一个梦,梦里得罪过我的那些人,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此时正值午后,春日清光从合上的门缝中倾泻,恰好照亮白衣公子唇边清浅的弧度。
恍若谪仙被春色取悦,低头浅笑。
应我闻愣愣看着,忽而低低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笑得肩膀都在颤动。
半晌,他停了笑,直勾勾盯着陆雪拥鼻尖上的痣,“陆雪拥,我突然没那么讨厌你了。”
陆雪拥侧头避开他的目光,“是么?可惜我还是一样讨厌你。”
讨厌对方没有边界感的撕咬,讨厌对方没有理由的胡搅蛮缠。
但这样的讨厌,又与憎恶江上柳截然不同。
既然应我闻带他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弄清楚,陆雪拥也不愿再多逗留。
只是哪怕转身离开,身后灼热的目光依旧让人如芒在背。
他愈发加快脚步,纯白衣摆被春风轻盈拂起。
就像清冷孤高的白鹤,即便染上苦痛暂困凡尘,终会有一日会重归青云之上,与明月作伴。
然而,疯狗又哪里是好摆脱的呢?
陆雪拥穿过两条回廊,身后慢悠悠的脚步声连遮掩都欠奉。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也同样停下脚步,懒洋洋靠在朱红柱身上的应我闻,冷着脸正欲开口,身旁禁闭的房门的内忽而传来熟悉的女声。
“陈常玉,你一个婚约在身的世家子弟,竟青天白日在青楼里厮混,你怎么对得起与你青梅竹马的流光?!”
继而是一道嘲讽至极的男声。
“陆大小姐身在诡谲的高门府第倒是生了一颗热心肠,只是莫要好心办坏事,你如此行侠仗义,聂流光怕是未必领情。”
“我与流光自小一起长大,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
“哈,那你不如直接去问她,问她知不知道我的风流事。哼,一个无盐女,能嫁给本公子已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也妄想本公子为她守身如玉不成?”
“陈常玉,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像你这种纨绔败类,连我弟弟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你说陆雪拥?啧,你倒是提醒了我,这满堂胭脂色,的确比不得他半分姿容,这种清冷出尘的美人就适合绑在床榻上折辱,我可是惦记他——”
“砰——!”不待这人说完接下来的话,房门便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
陈常玉甚至尚未瞧见来者何人,便被一只手掐住了喉咙。
“你太聒噪了,吵得本王心烦。”应我闻手中力道狠戾,面上却云淡风轻,“既然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不如本王替你割了它。”
没有人会不认识宣王这张闻风丧胆的脸。
陈常玉脸上血色尽褪,再无方才嚣张的模样,“殿下饶命,殿下饶……”
只听得一声惨叫,伴随着血肉搅动的声响,他的舌头被硬生生地用刀剜了出来。
陆雪拥在应我闻动手之前,便抬手遮住了阿姐的眼睛。
他垂眼打量着陆惊春这一身男儿装扮,有些无奈:“若是父亲知晓你又偷偷溜出来,定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