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处理,自然是警告他再也不许乱说!”沈铮神色冰冷,黄嬷嬷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沈银粟,试图让她安抚下沈铮的情绪。
说书人?沈银粟不解地望向沈铮,他那性子静得像一潭死水,怎么又能同一个说书的起了争执?
“父亲在外面可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沈银粟话落,沈铮砰的一声将茶杯狠狠砸在桌子上。
“沈银粟,我问你,你可是对叶景策死心塌地,非他不嫁,为他特意回京!”
“啊?”沈银粟当即愣住,几番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满脸不解道,“父亲在哪里听到的这般荒唐的传言?”
“哼!我就说那说书的是在瞎说吧!”沈铮眉头一横,不屑道,“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女儿,居然能说出云安郡主为了叶小将军特意回京,对他情深义重的谣言!真是荒谬!也不看看那臭小子他配不配!”
沈铮话落,扶着凳子便要起身:“不行,这流言传得这样广,必然别的茶馆也有人这样讲!本侯一定要把他们都抓出来!让他们一张嘴便乱说话!”
“等等,父亲。”沈铮说完,沈银粟开口道,“什么叫——这流言传得这样广?”
“小师姐你不知道?”未等沈铮回话,红殊疑惑开口,“说来也奇怪,小师姐你走的这段时间里,我也经常能听到类似的传言,都说这镇南侯府与定国将军府的联姻必成,因着师姐你对那位叶小将军一往情深,非他不嫁,我听见时自知这话荒唐,与他们理论,但你也知道我嘴笨,讲不过他们,便把他们揍了一顿,日后就没有见过了,想来是去别的地方说书了。”
“揍得好,我瞧他们分明就没把我们镇南侯府放在眼里,这样的谣言也敢乱传!”沈铮怒拍了下桌子,正要同沈银粟怒骂那定国将军府如何配不上她时,却见沈银粟正垂首沉思。
沈铮:“……”
联想到二人初见时争吵,沈银粟对于婚约的那句自己定夺,沈铮心中咯噔一声,尝试着放缓语气试探沈银粟,可惜女儿这般关切的称呼在口中酝酿很久,最终也未好意思说出口。
“银粟啊……”沈铮刻意放低了姿态,“你……你不会真接受叶家那小子了吧,你之前不是还给我写信要退婚吗?”
“接受他?”沈银粟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只解释道,“我刚才思索,不过是觉得此事蹊跷,不瞒父亲,此次淮州之行奇怪之事颇多,我思来想去却总觉得这背后藏着别人。”
沈铮道:“你且说来听听。”
沈银粟点头:“先说这赈灾之事,那些难民仅仅因一个商贾的帮忙便轻易进了城,试想那城门处那么多士兵,一个商贾怎敢冒此风险,而且还能成功,这是其一。”
“其二。”沈银粟道,“此案我参与进去的确不妥,因此我希望得到叶景禾的帮助,可我与她非亲非故,甚至连接触的途经都没有,可她竟真的去了淮州,而且理由充分合理,这未免过于巧合。”
“其三,我在淮州遭人为难时,叶景禾及时赶到,询问起来便说是从侍女口中听闻,可当时的情景,那侍女根本不可能听得那样清楚,只怕是那侍女格外了解府中的情况,故意引了叶景禾来帮我。”
沈银粟说完,沈铮点点头:“若说一次是巧合,这次次都如有神助,便不是巧合了。”
“正是。”沈银粟道,“想来这幕后之人是格外希望我能将赈灾粮之事解决。”
“那这可不好找,人心都是肉长的,前几日红殊找到了那部分被官兵带走藏起来的难民,本侯光是听她说那景象便觉心惊,这朝中官员保不齐也有看不下去的,却又不敢在明面上得罪吏部,自然只敢暗中助你。”
沈银粟颔首:“我原也是这样想的,只觉得这赈灾之事解决了也就罢了,何必追究,可今日父亲说起说书之事倒是提醒我了,我若能和叶景禾一起解决这起案子,还有一个作用,便是让人以为镇南侯府和定国将军府站在了一起!”
沈银粟话落,屋内顿时沉默下来,沈铮站起身来在屋中几番踱步,一只手来回捋着胡子,双眼微眯,倒似在细细思索。
“如此,这莫名其妙的流言为何能传播得如此之快便也能解释了,此人,心太急。”沈铮低低道,“他迫切的希望我们与定国将军府被绑在一起。”
“正是,不过若他有这般想法,这人也很好找出。”
沈铮道:“如何找?”
沈银粟微微一笑,伸手比了个三。
“三日之后,宫中举办琼华宫宴为太后娘娘庆生,此人既能在赈灾之事上几番插手,身份地位不会低,这等盛大的宫宴他定会到场,届时我出言一试,他必会露出马脚。”
沈铮怀疑道:“你要如何试?”
“很简单,他不是迫切的希望我们与定国将军府绑在一条绳上吗。”沈银粟抬眼,笑着看向沈铮,一字一字道,“那我就和叶景策退婚。”
到了那时,谁出声阻拦,谁就是那个人,那个利用她的幕后之人!
“此招可行,但……毕竟事关你的未来,你可想好用这方法试了?”
“父亲放心,我意已决。”沈银粟笑了笑,“况且有一个人戏弄欺骗了我太久,不报复他,我于心实在过不去。”
——
腊月初九,华灯初上,帝宫之内,金碧辉煌。
几顶华贵的马车停在宫门前,官员们纷纷走下马车,携着太后的寿礼依次走入宫内。
最末尾的马车旁,叶景策躲在叶景禾身后,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连声道:“好妹妹,你快帮我瞧瞧,镇南侯府的马车没到吧。”
“哥,这一会儿宴会开始,你是注定要面对云安姐姐的,你眼下紧张有什么用?”叶景禾道,“我若是你,既知会遇见对方,来都不会来!”
“你以为我想来啊!”叶景策一边环视四周,一边小声抱怨道,“还不是娘非得让我来,阿娘说,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便要对她坦诚,我既然喜欢云安,便要洗心革面,抛去前尘,用真正的样子面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