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后骤然抬头?,目光落在?那跪在?帘后的魏忠身上,魏忠满脸惊慌之色,他张嘴想要辩解,他并未同周瑛说过这样的话。
不想却直接被魏太后打断。
大殿之上,魏太后目光狠戾,声色高昂:“荒谬!”
没有帘子的阻隔,施元夕将她?面上一晃而过的慌乱看得尤为清楚。
魏太后整个?人犹如一张拉满的弓,浑身紧绷、呼吸急促,常年颐指气使的面孔上,带了些?狰狞。
“哀家是先帝的生母!魏昌宏与先帝亦是血亲,魏家从未做过愧对先帝的事!”
“便是先帝在?位时,都尚且对魏昌宏敬重有加,如今你为了对付魏家,竟是这般口吐妄言,不知所谓。”
施元夕说出的这件事情,直接踩中了魏太后心中最为不可告人的秘密,哪怕知道眼下所有的一切都对他们不利,她?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道:
“如此狂悖,你该死!”
面对这等指控,魏太后暴怒也算情理之中的事。
只她?到底还站在?殿上,又有宫装做遮掩,所以整个?朝上,除去那些?离她?最近的人以外?,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自?来以皇家仪态,居高临下示人的魏太后,那收在?宫装下的手竟是隐隐颤抖。
魏昌宏被指认谋逆,她?都没有这么失态。
她?在?宫中呼风唤雨多年,心态远非常人可比。
也唯有先帝之事,能?够轻易攻破她?的心防了。
瞧着是暴怒,实则却是一种?交杂着愤怒、心虚和痛苦的复杂情绪。
今日之前,魏太后从未想过,竟然还能?有人注意到当?年先帝意外?暴毙一事。
先帝登位的第?二年,他们母子关系已经恶化到了极点。
她?一心一意为魏昌宏和魏家子嗣铺路,先帝忌惮外?戚,对他们所想要做的事多加阻拦。
甚至还秘密处死了一位魏家臣子。
算起来,此人也算是魏太后的堂弟,先帝的舅舅。
先帝这般不顾念骨肉亲情,还一心要纳周瑛这贱人入宫,让全天下的人都看魏太后的笑话。
时日渐长,魏太后便对先帝越发失望,直至心冷。
可从始至终,她?都从未想过要动手杀自?己的儿子。
对她?来说,魏家很重要,可先帝是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孩子。
即便是两边关系恶化至不可调和的地步,她?也不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虽是如此,魏太后却能?察觉得到,魏昌宏逐渐失去耐心。
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魏昌宏竟是会指派她?身边的人对先帝下手。
下手的宫人,还是她?从宫外?带入宫中,陪伴在?身旁几十年的老人,是先帝的乳母。
当?时魏太后便清楚,这件事情上她?撇不干净了。
不管她?有没有参与其中,又是个?什么样的想法?,只要先帝知晓了这件事情,魏家……包括她?在?内,都会被打成逆臣。
她?这太后之位,或许都没办法?保全。
她?知道魏昌宏这是逼着她?,跟魏家站在?一块,但心底还是痛恨魏昌宏下这样的毒手。
好在?那盆兰草放入先帝御书房的时间不久,东西被撤下去后,魏太后疑心是先帝发现了里边的毒药,这才大张旗鼓地斥责了皇帝身边花房里伺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