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硬性着装要求外,学院没有对学生形象也进行规范化处理。
大多时候,教官会根据如今前线的风向,以存活率为目的指导学生:
交战宙域不同,UIF提供的战斗服也存在差异。
有的宙域需要全景显示头盔,那么尽量不要留长发遮挡视线。
有的宙域重力变化明显,需要配备更多燃料箱、推进器和传感模块,对身材要求更严格。
阿祖尔从不听这些。
他翘课。
教官见到人基本是在一堂课快结束的时候。陆安忌把人从图书馆带回来,挡在这个孩子面前,代为陈述他翘课的“理由”。
阿祖尔埋着头一言不发,偏长的黑发挡住眼睛,也挡住半张脸,只能依稀辨别上扬的嘴角,带着点小心翼翼。
他瘦得过分,骨头在宽大的外套里晃,看得教官直皱眉。
一眼就能看出来,阿祖尔不是上前线的料。教官也不再把时间放在他身上。
大多数人对阿祖尔的印象就是这样,孱弱,瘦削,他的眼睛、鼻梁、大部分脸颊被遮得严严实实,只剩下微微上扬的唇角。
当他真的抬起头,细碎刘海下的眼睛终于露出来。
起初是空茫茫的一片雾,看不清红色之外的东西,让人联想到星云,散的,但必须承认它的美丽。
“我需要解释什么?”阿祖尔说。
“我不记得谁把我带来了星环,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西班牙人,或许是吧……您是想问,我是谁吗?”
阿祖尔站得端正,思考的时候语速有些缓慢,但能清晰表达想说的内容。
他几乎不和除陆安忌之外的人交谈,没人知道他的表述能力其实远超大多数学生。
特别是表达一些很抽象的东西。
“星环和地球公转保持同步,垂直在新西兰附近的南太平洋。”
“穿过地球中心,与该点完全相反的位置,也就是书上说的对跖点,那里刚好是地球南纬40。4度,西经3。7度——西班牙马德里。”
他轻声道,“我想,我可能是离家乡最远的人。”
陆安忌呆住,在场大多数人都愣了。
没有哪个人会在面对质询时,真的慢吞吞去解释“我是谁”。
也没有哪个人会回答,“我是离家乡最远的人”。
问题不只是阿祖尔的“答非所问”——他在撒谎。
陆安忌知道他的家乡在哪里,比他口中说的还要更远,上面的重力和热量都让人类无法踏足,哪怕借助远超现在的科技也很难做到。
他在用陆安忌熟悉的神态,熟悉的小动作说谎。
表情属于阿祖尔自己。
直接的眼神接触,略微睁大的眼睛,柔和且充满真诚和信任的目光……
他被陆安忌嘲讽过几次,别摆出无辜的样子,从此知道了什么是“无辜”。
小动作则属于陆安忌。
手掌微微向上摊开,身体逐步放松前倾,双肩下垂。
他在说话中带着自然的停顿,像在思考和选择更准确的词汇,明显区别于迟疑。
阿祖尔甚至会将头以极小弧度往一侧偏,
陆安忌平时开口的时候,耳周肌肉被连带牵动,他会稍微斜过头来消除耳后晶体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