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人类。”
希克塔含着糖,把语速说得很慢,好让尼利亚能一字一句听清残酷的真相。
“萨格特尼一世的意志改变不了人类的愚昧,祖伊留下了杀死我的东西,但人类却将那当作永生的钥匙。”
“掌握了力量的人反而畏惧起死亡,他们不是没有杀死我的机会,却只用那机会来到我面前,对我发出呼喊,哪怕牺牲再多也想要得到我的青睐。”
“第一批那样做的人类你应该不会陌生——那就是秘术协会的雏形。”
尼利亚艰难道:“我不信你说的……”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希克塔说,“秘术协会的考古秘术所呈现出的历史,是不是和祖伊给你看的大相径庭?”
尼利亚下意识攥住了胸口琥珀:“你怎么知道……”
“如果你不知道真实的历史,这辈子都不可能从贾拉巴的墓室找到那条秘术。”
希克塔看了眼窗户,窗户上倒映着珊洁莉娜·兰铎的脸。
她很小,在圣伊莫莱被同学和老师照顾着,像一朵初生的花蕊。
希克塔不喜欢对太孱弱的人降下神谕,身体孱弱的人往往意志更不坚定,但哪怕轻而易举拿到身体,他们也活不了太久。
珊洁莉娜算个例外,这个小姑娘似乎非常笃信她的哥哥会来拯救她,事到如今还在用微弱的意志和希克塔抗争。
可等待被拯救就是人类最大的谎言。
是萨格特尼一世穷尽一生都无法改变的,特属于人类的逃避。
如果是纳奇娅,她绝不会期待祖伊的救赎,她会拿起一切武器,势必和希克塔你死我活,哪怕只是飞蛾扑火。
可人类不总这样想。
不是没有试图挽回局面的人类,可愿意用他人性命交换尊严的更多。
为此,他们可以舍弃整个萨格特尼文明,将与死亡之神敌对的萨格特尼一世打做人类之敌,还编纂出希克塔听了都想笑的历史,一代又一代传下去。
传到现在,甚至没人知道当初究竟发生过什么。
本可以以神明之躯统治千万年的君王,就这样被他赋予厚望的子民们抛弃了。
“这种感觉真熟悉,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卡图尔和亚图鲁总是热衷于和人类进行祭祀游戏了。”
希克塔念着往日同胞的名字,感叹着摇头。
“你们献出了天才,先是祈求不死,接着与我交换来数万年的安稳。怪不得祖伊气得坐不住,按理说,现在的所有人类都算萨格特尼人,可你们却更像没有贾拉巴的高尼人。”
她嗤笑,“我差点忘了,你们把贾拉巴叫做逃兵,把萨格特尼一世叫做毁灭时代的暴君。”
“这就受不了了?”
希克塔用牙齿咬着硬糖,发出牙酸的咔咔声,他饶有兴致观赏着尼利亚难看的脸色,笑得乐不可支。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其实大多时候我都不用神谕,而是另一种你熟悉的方式,用你们秘术师的话来说,「降临」。”
“你撒谎!”尼利亚无法忍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
在希克塔口中,人类是如此不堪,就好像萨格特尼一世做了正确的决定,却把未来交给了错误的人。
他大喊:“你撒谎!你在撒谎!”
希克塔没所谓耸肩:“其实很简单。”
她从椅子上跳起来,微卷的长发散开在浅蓝色连衣裙后。
希克塔看向浑身紧绷的波利卡。
“波利卡·兰铎。”
她缓缓说,“我给你一个机会,祈求我的降临。”
“你在做梦……”尼利亚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