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德尼想象不出:“我觉得困惑。”
“因为你看的东西都是我让你看到的。”楚祖说,“而我说过,我不会很多东西。在唐崎出现之前,我不会去设想他所提供的另一种可能。”
西德尼:“……为什么你和戴熙安都要把他说得他很厉害似的。”
“如果你不接受这一点,你凭什么杀了他?”楚祖低声道。
西德尼的苦恼挂满了整张脸。
“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想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回到下层区看看。”
楚祖刚说完,戴熙安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
“现在?他现在最好哪儿都别去,就老老实实种他的芒果树。”
西德尼也有点急了,手攥住楚祖袖口,指甲缝隙中黑泥把男人白衬衣掐出几道黑印。
“我不离开,爸爸!我能派上用场,我、我能帮你——”
“我不需要。”楚祖冷淡说,“我和唐崎的事跟你没关系。西德尼,我说过,我希望你有自己的选择,但我不希望你选择的起点是我。”
西德尼脸色煞白,隔了许久才小心翼翼问:“我……妨碍到你了吗?”
说着,西德尼的语气急切起来,语速也加快。
“我是不平时要求太多了?对不起爸爸,我不该在你很忙的时候还烦你!我听戴熙安的,老老实实呆在家哪儿不去,我——”
楚祖又一次打断了他,这次态度缓和了很多。
“去半个月。”他说,“我只帮你养芒果树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戴熙安会来接你。”
平心而论,戴熙安觉得楚祖没做错。
西德尼太依赖楚祖了,如果只是普通孩子对父亲的依赖也就算了,但他一点也不普通。
西德尼能因为雨一直不停就暗示拉扎尔换掉议会,也会在败家的同时还琢磨着要怎么弄死唐崎。
小孩的天真和残酷区别于大人,独树一帜。
如果说唐崎、楚祖、戴熙安这类是认清了上下层结构后判定自己不属于任何一方,那西德尼就是压根不去思考。
当他身在下层,他就是下层人,当他被接到上层,他又成了上层人。
这个孩子唯一的归属只来自楚祖。
戴熙安毫不怀疑,如果真的给他一道「你究竟是谁」的命题,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是爸爸的孩子。
偏偏楚祖不想这样。
他认为小孩看到的不该只是他看到的,小孩追求的不该只是他所追求的。
戴熙安脑海中飞快闪过了什么,可太快了,她没能抓住那瞬间的思绪。
女人平时常常对西德尼指手画脚,也向楚祖提出过不满与建议,而当这对父子真正开始解决根本问题的时候,她全程沉默。
太阳逐渐西移,一时间,伞下的三人同时保持了安静。
最后,戴熙安看见西德尼轻轻松开了手,耷拉着脑袋,细声说:“好。”
看的出来,男孩很不甘心,虽说楚祖强调让他自己选,但他始终想向男人所希望的方向走。
楚祖“嗯”了声:“差不多该回去了。”
看着西德尼慢吞吞去收拾东西的背影,戴熙安此时才出声。
“你现在就像个专制的混蛋爸爸。”
“是么?”楚祖不置可否,“我在网上查的,他们说要采取一种平衡的态度和口吻,要展示出关心和支持,还要尊重孩子的独立性和自主选择的权利。”
戴熙安头次对楚祖产生了无语的感觉:“你觉得你做到了哪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