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母不会给他漫长的生命,她衷心希望阿祖尔能在一个没有陆安忌的世界苏醒。
等唯一的导航官死亡,人类还是需要面临各类问题,他们能做的只有加快速度分析虫母提供的科技,没有哪个种群的延续是因为另一种族的退让。
阴云仍然环绕,人类只能靠自己。
在舰船启航那天,林星昱没有参加送行,她也很苍老了,坐在阿祖尔的茧边。
阿祖尔的茧被安置在原欧罗巴联邦的伊比利亚地下城,阿祖尔·塞拉诺的居所。
塞拉诺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在刚移居地下城的时候,他喜欢在这里种上鲜花,用各种人工干预的方式等待花开。
没有阳光,缺乏养分,植物很难生存,但塞拉诺异常坚持。
他的妻子在生前非常喜欢花卉,在求婚的时候,塞拉诺在麻省理工找了一大批同学帮忙,个个手捧鲜花。
雷静安每次给他的妻子写信告状,也会附上一袋种子。
塞拉诺死后,人联需要他保持光荣,也贴心打理了花园,不过没有珍贵的花束。
时间一久,人联不记得他的喜好,花园被改造成半个天文馆,没人记得塞拉诺其实是个该死的恋爱脑,他的人生被定格在天文学上。
林星昱坐在轮椅上,她的孙子把她推来途中,许多人都在悄悄打量她。
林星昱的一生足够传奇,一个被军校拒绝的亲虫派,从没去过前线,又在政变中突兀冒头,还和虫族达成了交易。
很多人认为林星昱会作为代表去到太空,但她没有,她依旧认为蓝星的代言人是陆安忌,不论是战时还是战后。
林星昱在关键事情上并没有起到决定性作用,要是以苛刻的目光审视,她只是恰好站在了许多关头,作为投机分子不断往前走。
而起到关键作用的人并不在乎人类死活。
就像当初的科恩,为了私欲点燃太阳,引爆战争,同时间接给了人类喘息的余地。
陆安忌所做的所有事都没有格局可言,他和阿祖尔都是为了很私密的小事在宇宙奔驰。
但他们也确实决定了真正的未来。
“我快死了,你什么时候能醒呢?”
林星昱含糊问那颗茧。
“林桉。”林星昱轻声道。
她的孙子蹲在她的轮椅跟前:“我在。”
那双苍老的眼睛很浑浊,但也明亮,她看了很多,听了很多,那些声音依旧在她耳边萦绕,并没有随着战争的结束而消失。
她也严格遵循父母的建议,仔细听,但不必说。
需要交代的也只有很简单的事情。
“你能照顾好阿祖尔吗?”林星昱说,“不是因为协议,他是我的朋友。”
林桉缓声道:“我会的,奶奶。”
“我会把阿祖尔·塞拉诺的十四封信都留给你。”
林星昱闭上眼睛,说,“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看……你现在处于和平年代了,林桉,和平年代能做很多我们无法实现的事,我始终希望……”
林桉等了很久,没能等到后文。
由雷静安一手构建的人造阳光漫过伊比利亚地下城,也照亮林星昱苍老的躯壳。
她的生命停滞在了这一刻。
林桉亲吻了她的面颊。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