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球。”阿祖尔对陆安忌说,“你在你的地球上。”
陆安忌还在竭力摆脱这条尾巴,尾巴末端有一块棱形的尖刺,随着阿祖尔的心情左右摇动。
他能听到骨节嵌合时候发出的微弱脆响,就在耳边。
那块巴掌大的恐怖尖刺也一直在耳后的晶体左右剐蹭,好像随时会从那片晶体的缝隙中洞穿他的脖子。
阿祖尔会那么干的,只要他觉得有趣。
陆安忌在他漫长的生命中,只窥视到了一件事:
阿祖尔是被虫族女皇构建了虫族思维的怪东西。
虫族女王的身躯笼罩了整个洞窟,外骨骼上的金属光泽吞噬周围光线,复足深深嵌入地壳。
在这具山峦般的巨大黑色身体下,苍白的阿祖尔蜷缩在她的“指甲”上。
腐朽和死亡就是阿祖尔的温床,工蜂搬来人类舰船,他依靠上面残存的营养液生存,和地球上拾荒的流浪汉没什么区别。
他被灌输了人类的知识,像只小虫族,在太阳上无比自由。
陆安忌假装自己没听到,阿祖尔却不依不挠,爬着靠近,脸快贴在他脸上,像平时对虫族女皇做的那样。
“母亲说,地球很近,会带我去看。”
陆安忌觉得可笑,人类的灭顶之灾在他口中就是简单的“带我去看”。
除了虫母间的繁衍交替,整个虫族没有第二个意识,更没有母子关系。
哪怕是人类,也可以没有母子关系。
比如陆安忌。
想到自己,陆安忌不受控制陷入阿祖尔的记忆。
虫族女皇不限制阿祖尔做任何事,集体意识注视着他的言行,除非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才会加以限制。
四十六年不足以阿祖尔踏足整个太阳,他也不用跑到每个角落。
白矮星比还是太阳时小了许多,地平线非常低,站在上面,你能清楚看到远处的曲面,知道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白色球体上。
可那也比实验室强。
太阳是阿祖尔的太阳,地球不是陆安忌的地球。
阿祖尔还在说:“等我到了地球,你带我看你的地球,我接你回我们的太阳。母亲会高兴。”
“闭嘴!”
陆安忌开始加大动作挣脱,他挥手想把他推开,但阿祖尔离太近,在动手时扫到了阿祖尔的脸。
看上去就像是给了他一巴掌。
陆安忌一愣,看到阿祖尔也呆住了,用茫然无辜的眼神盯着他。
虫族女皇没教这些,表达委屈仿佛是人类的天性。
阿祖尔的脸和纪录片中反复播放的巨大虫族反复交替。
“它们在掌握人类的策略,人类的弱点。”电视里说。
陆安忌感到十足的恶心。
虫族很恶心,人类很恶心,他自己很恶心,阿祖尔也很恶心。
“好啊,你要来地球就快来,把这些人全杀光,然后我会杀了你和你的臭虫母亲!”
陆安忌疯狂撕扯着喉咙上缠绕的尾巴,收敛力道的尾巴割开了他的手,也让脖子变得鲜血淋漓。
他不在乎,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这条尾巴塞进阿祖尔的嘴里。
“如果不是你们,我为什么会成这样?!你凭什么还能拿那种眼神看我!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