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楚月最终在假期结束前赶回了北京。她一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赵楚耘不出所料的又在工作,不过语气如常,才让她的疑虑稍微消散了一点。她拿着在家里翻箱倒柜好久才找出来的钥匙直奔赵楚耘家里,这老小区的电梯运行起来还有金属碰撞的响声,她感觉这玩意早晚会掉下去。赵楚月从地库上的电梯,到一楼的时候又进来一个外卖员,手里拎了两个保温袋,怀里还抱着一捧花。拿了东西,却没有按电梯。赵楚月靠在墙上静静看着,那花落在她眼里格外刺目,而且,十分眼熟。“你这花送1402吗?”外卖员一愣,转过来看着身后戴着帽子口罩的人,说:“是啊。”“我家,直接给我吧。”她坦然地伸手。外卖员端详着赵楚月的样子,即使脸被完全遮住,仍然看得出这是个气质优越的漂亮女人,这样的人,大概率不会是骗子。他乐得省事,痛快地把花给了赵楚月,道谢之后在其他楼层下去了。电梯门重新关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机械的嗡鸣声,赵楚月打量着手里的东西,这是一捧白色的花,花瓣华丽地卷着边,花朵中间缀着一个硕大的金黄色花蕊,整体长得很是浮夸。品味不错嘛,她左右看着,心想赵楚耘这段时间真是开窍了,以前也没见他审美这么好。看着看着,一张奶白色的卡片从花丛间露了出来。她刚把卡片拿出来,电梯门适时地打开了。赵楚月把东西随意揣进兜里,抱着花单手开门,她多少年没摸过钥匙这种东西了,开门的时候又在心里默默抱怨了两句。赵楚耘的小家一切如常,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温馨又不显杂乱,室内的空气热烘烘的,像只温暖的手一样拥抱住来人。赵楚月回到这熟悉的地方,舒服地叹了口气。她进门换衣服洗手,要坐下的时候才想起刚才收起来的卡片,估计是什么花店象征性的赠品吧,她原本懒得看了,但好奇心使然,还是又拿了出来。奶白色烫着金的精致卡片,翻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几行娟秀小字。【今天的花是婚纱玫瑰,花如其名,长得很像新娘的裙摆吧。】【这种花相传是一个丈夫为了纪念自己的未婚妻而培育的,希望你能喜欢~】那一个短短的波浪线后还跟着一朵小花的图案,赵楚月的脸色随着视线的移动逐渐变得冰冷。她看向沙发旁的角落,花瓶里装着一束行将枯萎的花,那是上一次赵楚耘在视频里给她展示过的。手里的卡片散发出一丝丝的香气,是花香,谁都闻得出来,但又不全是,赵楚月皱眉盯着,把它慢慢凑近鼻子旁边,一种微弱的,难以察觉的oga信息素传入她的大脑。这根本不是花的味道!她瞬间反应过来,将丢什么脏东西一样将那卡片狠狠甩在地上。那是信息素,花香味道的信息素,只不过主人是个低等级的oga,所以信息素才会掩没在花香之中,让人误以为只是花而已。这是谁?一个低级的oga竟然这样费尽心思,她不知道赵楚耘是beta吗?!赵楚月的心情瞬间变得焦躁起来,她在室内来回踱步,这花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这卡片肯定也不是第一次,赵楚耘发现了那人的心思吗?她冲进卧室,翻了几个抽屉想找出其他卡片无果,转头却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本书,书页之间露出一张小小的纸片。打开,橙色的卡片上赫然又是那个熟悉的字体,只是那上面的香气已经很淡了,看得出已经被送出了有些日子。赵楚耘一直都有睡前看书的习惯,这一张,应该是被他当作书签用的。赵楚月看着手里的东西,许久,却冷静地笑了起来。她把卡片原样放回去,又回到客厅把地上的东西也捡起来,假装无事发生地插回花束里。是了,她不是早就知道赵楚耘是这样的吗?他从不是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他有自己打算,还在期盼着未来像正常人一样恋爱结婚,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赵楚耘到那时会怎么和她说起这件事呢,大概还是微笑着,臂弯挽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神色如常地说“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明明是一个无比普通的人,却执着于再找到另一个同样普通的伴侣,生下继承着两者毫不出彩的基因的孩子,来延续他们平平无奇的血脉。一个花店卖花的而已,能有什么出息?赵楚耘连这种货色也看得上,甚至还用这样老掉牙的套路眉来眼去,简直可笑。赵楚月对人类这种无解的繁殖欲感到荒唐,但她并不生气,一个庸俗的普通人自然只能做出庸碌的决定,而赵楚耘很幸运,因为自己会帮他选出一条正确的路。只是解决掉一个不自量力的oga而已,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得心应手。那一整晚,赵楚月神色如常,既没有说卡片的事,也没对赵楚耘的晚归有什么怨言。赵楚耘匆忙回来时,她甚至已经把花插进花瓶里,注好了水,放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欣赏着。“你今天怎么有兴致收拾这个,你还会插花呢?”赵楚耘有点惊讶地问。“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加点水放瓶子里嘛。”他把花从瓶里拎出来,看到底下完全没处理过的花茎,不由得笑了。“插花没那么简单的,你看,这底下都要修剪才能开得更持久,”赵楚耘给她指了指,说:“养这种玫瑰花水位要高一些,你这个要再加些水。”赵楚月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进门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摆弄上了,幽幽笑道:“好厉害,你都是从哪里学得这些啊?”“网上啊,现在这些教程可多了。”赵楚耘不疑有他,随即又想起来什么,问:“你拿到的时候,花里没有别的东西吗?”他显然在说那张写着“爱心寄语”的卡片。“有,我插花的时候随手放洗漱台上了。”赵楚月努努嘴,示意卫生间的方向。卫生间的门正冲着她现在坐着的位置,赵楚耘走过去找到卡片,他背对着门,但看到卡片上的字时露出的微笑,都分毫不差地通过镜子,落在了赵楚月眼里。她看着他的背影,笑容一点点凝固下来。赵楚耘因为下班晚,等到两人吃完饭收拾好一切上床时,已经临近十二点了。他一直没有提起这些天网上沸沸扬扬的照片,也不知道是真没看过,还是不想说。他肉眼可见的很是疲惫,要换做以往,赵楚月多多少少还是会体谅一下,但是由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她格外不想放过他。赵楚耘一开始还有点力气配合,做到最后连眼都睁不开了,浑身瘫软着任凭赵楚月摆弄,他是快睡了,但下身源源不断的快感又在时刻刺激着他的神经,每当要陷入睡梦时,一次又一次地把他唤醒。反反复复之间,赵楚耘终于被这种可怕的折磨刺激地哭了出来,他嘴里只能发出一些嗫嚅般的呻吟,含糊地哀求她慢一点。但凡还有一丝清醒的理智存在,他肯定能发现赵楚月今天状态的不同,只是他现在实在太累太困,根本无力察觉了。赵楚月料想他明天早上肯定是起不来了,重新洗漱过后把人抱上床,亲昵地贴着他的耳朵,说:“明天我就要进组拍戏了,要至少两个月才能回来。”赵楚耘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下个月,你到剧组来探班吧。”听到探班,赵楚耘终于醒过来一点,勉强睁眼看向她。“我怎么去找你,剧组人那么多,被看到怎么办?”“看到就看到吧,你是我哥,家里人来看看我不正常吗?再说了”她说着,把人抱得更紧了,“下个月,我易感期。”赵楚耘不自然地抖了一下,彻底清醒了。赵楚月拍了这么多年戏,他一次都没到现场去过,赵家名义上承认这个儿子,实际从不曾向外界公开介绍,因此赵楚月还有个哥哥这件事,很多人并不清楚。他并不想去,一来不想加深和赵家的关系,二来赵楚月的易感期,他本来就很害怕。一个没有oga的alpha,在易感期时会陷入怎样可怕的状态,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了。赵楚月从分化到现在的这些年,除了一些实在见不到的情况,几乎都是他陪着一起度过的。平日里的她虽然任性些,但总还是能交流的,可到了易感期赵楚耘几乎在每一次被折磨得要发疯的时候,都会想起他们小时候,第一次的那个晚上。他没说话,又闭上眼,好半天,才轻轻点了点头。第二天是周末,他果然没有起得来床。赵楚月走得早,起来时看到赵楚耘还完全沉睡着,眼睛红红的有些浮肿,她就那么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临走时,她把他手机上的闹钟关掉,悄悄开门出去了。承风早已经在楼下等着接人了,他抱着方向盘百无聊赖地玩手机,远远看见赵楚月戴着墨镜出现在了后视镜里。她正在打电话,拉开车门,带着一股室外的寒气坐进车里。“对,就是这个花店,应该是个年轻的女oga,”她语气冷冽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给我盯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