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涉垂眸,看向摆在面前的那碗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许纤。
“我见你最近几日体寒,让阿青给你开了点药。”
许纤说着,得意地翘了翘嘴角,满脸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白涉有一瞬间幻视对面的姑娘背后生出了尾巴,小猫妖一般,又像是一片毛绒绒的蒲公英,晒足了太阳,柔软温暖,横穿过时扫在身上,说不出的感觉。
他垂下眼睫,“有劳娘子。”
许纤催促,“快点喝吧,我跟阿青熬了一下午呢。”
“就是这药闻着太苦了,”她皱皱鼻子。
光是闻着就受不了。
白涉自然也闻得出,他清楚明了那所谓的体寒是为何,也知道这里头都放了些什么,也猜到青蛇趁机捉弄。
只是纤纤一片好心,辜负不得。
“不苦。”他回,随即一饮而尽。
放下碗,唇边被递过一枚蜜饯,抵着唇齿,白涉张开口,用舌卷了去,舌尖温热,将她指尖上那点黏腻的甜蜜也尽数席卷而去。
许纤浑然不觉,她原本一直想着“林玉京”体寒这件事,见他听话地喝了药,稍放心了些。
她在“林玉京”身边坐下,许纤今日穿的是一身粉色的衣裙,浅浅的,仿佛攫取了三月初半开的海棠花的颜色染成,穿在身上不显媚俗,好像她自己也成了一朵正开的花,明媚得很。
裙摆柔顺地垂落,挨着他的黑色衣袍,与衣裙同色的披帛有一角落在他膝上,纠缠着乌黑衣袍上的刺绣,仿佛开在夜里的花。
白涉不敢再看那抹嫩生生的粉色,又听见许纤出声。
“药再苦也得喝,都说良药苦口,吃了蜜饯是不是就不苦了?”
她仰头望着他,那双眼睛落进了摇曳的烛光,目光烧得他心头一颤。
巨大的轰鸣如同无形无色的海浪般席卷而来,直将整个世间都淹没,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眼前也只能看得到她而已。
白涉有一瞬间甚至分不清耳边响起的是自己的声音还是自己的声音。
“你心乱了,你方才在想什么?”
白涉不语。
那声音嗤笑,“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而已。”
他闭了闭眼,妖气翻涌着妄图将其压制下去,只是那抹粉色却在眼前挥之不去,柔软顺滑的绸缎被她眼中的烛光点燃,霎时间便烧成了一片。
再睁开眼,眼底是一片汹涌的大火。
烈火之中,他俯下身,音调里是一反常态的媚意,“纤纤可想要我?”
“可曾想我?”
一瞬间忽然正常了,从闷骚变明骚了。
许纤警惕地看着林玉京,这是对她的考验吗?!
许是她沉默的时间有些久,林玉京古怪道,“还是你更喜欢先前那个道貌岸然的死样子?”
看来只是随便问问,许纤从善如流,触发夸夸技能,“都喜欢,轮着来就行。”
思考了一下,又大方道,“各有风情,你喜欢哪个就先来哪个。”
林玉京沉默了几秒,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戒尺。
他向来是不糊弄的,只眼微垂,又比往常那端庄冷清的模样多出几分凛然,仪形垒落。
教一身黑色的衣袍衬着,眉眼间是教人心颤的森冷。
他道,“站起来。”
三个字,却让人忍不住心颤,想听从。
往常虽端肃,但冷清之下是温柔。话说的严厉,却经不住许纤的磨,只稍装一装委屈,就是看出来她故意耍赖,也忍不住心软,被她轻易就欺负了去。
如今,许纤却清楚,便是她再如何央求,林玉京都断断不会心软了。
戒尺并不做惩戒,也不落在手心,从她的胸前滑到了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