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的目光随着明月的话也转移到张弛的身上,原来在和徐立言轻声叙旧的人敏锐的察觉到这个目光,他侧头望过来,冲着荆棘和明月露出来一个淡淡的微笑。
荆棘见这个笑,眼底的沉重情绪也终于缓和,她看着明月轻声道:“刚刚。”
那双眼睛侧过去,看着明月无奈道:“我也是,刚刚才遇到他的。”
回想起来和张弛相遇的过程,荆棘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明月在急诊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周阔沉着的脸终于有所缓和,他找了容叔帮忙给明月安排了病房,又让匆匆赶来的盛津盛婉照顾远道而来的周知意和徐立言,无奈几个人一个比一个倔强,而其中的翘楚荆棘在一旁无声掉泪,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去休息,一定要等明月醒来。
身兼重任的盛婉见状叹了口去,干脆上前拉着她轻轻安抚,让她安心。
两个人在医院的病房里一起等到了天亮。
这个过程中,秦如梦的话始终在她耳边萦绕不去,荆棘突然就想起来了周阔口中的那个朋友,她默默的抬起眼睛来向盛婉望去的同时,却见盛婉也在绷着嘴角,忍着什么问题一样,无声的看着她。
于是这个天明,荆棘知道了周阔为救秦如梦转学前来西琅,而盛婉了解了明月为了荆棘,孤身一人远走洛水的全部。
两个人靠在病房的沙发里沉默,只靠紧紧相牵的手传递震惊和心跳。
这个世界上这样赤诚的人有两个,并且他们还相爱了。
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但平静下来之后,又觉得这是命定。
相遇是命定,离别是命定,就连重逢,也都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他们天定良缘,他们天生一对。
这样的气氛被进来病房的周阔
打破,他不知道去了那里,进来的那一刻钟就连头发丝都有着寒意,盛津跟在他身后沉着脸,一言不发,而周阔径直去了明月面前,站在病床前轻轻对着那双寒冷的手哈了口气,又轻轻的搓了两下。
直到那手热了,他才上前,轻手轻脚的给她掖掖被脚。
病床上的人没有恢复知觉,周知意靠在徐立言的肩膀上,二人也在这漫长的夜里渐渐昏睡,安静室内说话不方便,盛津悄悄比了一个出去的手势。
他们在熹微光景里起身离开,在门口一起等候周阔出来。
靠在墙上的盛津侧过头去,无意间瞥见了盛婉的黑眼圈,一直沉着的脸色稍微有了缓和,他对着盛婉轻声道:“困了吗?”
盛婉点头,想到什么,又摇摇头。
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写了疲惫,她就这样,带着毫不遮掩的疲惫,抬起头来直直望着盛津,低声问道:“秦如梦还好吗?”
盛津停住,原本缓和的脸色,又带了隐隐要结冰的趋势,盛婉听见她哥低声道:“我不清楚。”
周阔在室内打开门,盛津别过眼睛去,在他出来前飞快道:“应该不会太难过,不要担心。”
“什么?”周阔听见了个尾巴,对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疑问。
“没什么。”盛婉接过来话,对着他轻声道:“遇见了过去一个朋友,顺便了解了一下她的近况。”
周阔兴趣缺缺,轻轻点了点头。
目光移到旁边的荆棘,他的心里忽然就有了感慨。
为什么这场暴乱要发生在北城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呢?
荆棘在他写满遗憾的眼神里轻声笑笑,她对着周阔道:“为什么不告诉明月说你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
周阔听见这话,眼前浮现出来明月的样子,那双沉着眼睛里有了笑意,荆棘听见周阔轻声道,“因为这是她的坚持,她没有告诉我,我就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发生。”
况且,爱情不应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荆棘的伤口,也从来不是他们和好的理由。
其余三人对视,在这一秒钟心里起来了一个不约而同的念头。
瞒着秦如梦的那场坦白。
因为他也有他的坚持。
周阔不想再提过去的事情,他看着荆棘的眼睛,轻声道:“不说这个。快去休息一下吧,最起码,也要去吃点东西。”
关心人的话他很少说,但是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懂,荆棘还想说什么,可是盛婉扯着她的手臂拉着她就向外走,边走边说万一明月醒了看见她的狼狈模样指不定又要哭。
三个人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挑剔,就着医院旁边找了一个连锁餐厅。
荆棘没有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她见盛津盛婉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识趣的起身,笑着和他们说自己出去转一下,带点早饭给其他人。
她坐里侧,站起来的时候,无意间看见透明的玻璃外立着一个身影,包子铺前飘起来白色热气,他挺直的脊背熟悉而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