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李达连连作揖的时候,梅绣快速地扫了眼这屋子的布局,地方不大,陈设简洁,除了床、榻、衣柜诶和博古架,就没有别的了。
“是吗?”梅绣收回目光,微微眯眼,“你没骗我?”
李达态度笃定,说:“绝对不敢欺瞒哄骗小侯爷!”
“那这是哪个孙子干的!”梅绣烦躁地拿信拍着掌心,和李达大眼瞪小眼,突然上前一步,逼近李达。
梅绣个高腿长,正经起来倒是一身小侯爷的架势,压得李达后退两步,微微垂着头,不敢直视锋芒。
离得近了,梅绣闻到了一股甜腻又熟悉的香味,他面色微变,心中有了计较,继续用信封点着李达的额头,撒着火气,说:“听着,我要你立刻写一封不管什么玩意儿的东西,把事情解释清楚了,说是你千请万请将我请来的,我在你这里也没有骄奢淫逸!”
“明白明白,我即刻就写,写完就派人送去侯府,请梅侯为小侯爷向殿下解释。”李达点头哈腰地说。
“这还差不多!至于那个好事多嘴的玩意儿,别被我逮着,否则小爷扒了他的皮!”梅绣冷哼一声,骂骂咧咧地走了。
站在门口的两个便装近卫赶紧跟上,其中一人也是有演技的,边跟着梅绣跑,边小声地安抚,做足了狗腿子的模样。
等人走远了,管家才松了口气,说:“这小侯爷,实在是太娇纵跋扈了。”
“这算什么?”李达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你先出去吧。”
管家“诶”了一声,轻步退出去了。
李达走到床边,撑床坐下,缓缓呼了口气,眉眼倦怠。
突然,管家又走了进来,说:“老爷。”
李达拧眉,说:“又怎么了?”
“邺京来人了。”管家惶恐地说,“是东宫的人。”
李达闻言愣了愣,说:“东宫的人?”
“是,人已经请到花厅了。”管家说。
李达当即吩咐人进来替自己束发戴冠,换上公服,快步去前厅拜见。甫一进门,他撩袍跪下,磕头道:“臣恩州知州李达恭请殿下金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便装近卫右手握刀,腰间挂着东宫的令牌,说:“殿下敕命,召恩州知州李达立刻入京。”
李达心里一跳,磕头道:“臣谨遵敕命。”
“李大人,请起吧。”男人说,“敕命不可怠慢,还请李大人今夜便收拾一番,明早即刻出发。”
“是,臣必定马不停蹄赶往邺京觐见太子殿下。”李达半弯着腰,忐忑地说,“只是敢问尊驾,不知殿下突然召我入京,是为了何事?”
“恩州通判苏帆暴毙,州内土匪还需要宗世子亲自跑一趟,如今正值官员考评,李大人觉得殿下该不该问你一句话?”男人似笑非笑地看了李达一眼,“不用送了。”
李达转身呵腰,说:“臣恭送太子殿下。”
管家送男人出去,花厅安静下来,李达站在堂中,惊疑不定。
方姨娘从后头走了出来,轻声说:“你要去吗?”
“不去是抗旨。”李达抄着手,迟疑地说,“莫非苏帆的事情招惹太子殿下怀疑了?”
“怀疑又如何,太子殿下有证据吗?”方姨娘伸手替李达了衣襟,轻柔地说,“没有证据的事情,你稳住了,太子殿下最多责你,不会杀你。李大人,”
他抬起眼,笑盈盈地说:“你可千万要稳住,未来咱们还要同舟共济呢。瞧你这模样,今日吃饱了?”
“可惜,把人弄死了。”李达神情恹恹。
“死了就死了,笼子里还有,个个儿鲜甜,随时给大人备着。”方姨娘顿了顿,又笑着说,“近来仙人炼丹已有大成之势,大人可要早些回来享用。”
听到“炼丹”二字,李达眉眼动了动,恍惚地笑了笑,说:“好……我早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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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绣一路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屋里,“狗腿子”近卫跟着他进去了,另一人上前关门,守在屋外。
“累死我了。”梅绣收敛表情,倒了杯水灌下去,“快,赶紧报信,我闻到李达身上的味道了,这老小子绝对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