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想着跟他商量下么?”
还是摇头。
杜依忍不住责备:“你这就有些不厚道了。你家狗子的态度还挺诚挚,像是打算跟你长久下去的。我认得几个他们圈子里的人,他们都知道他有个神秘的、不愿露面的女友,把他吃得很死。他平时也不沾花惹草,夜店酒吧从来不光顾,生活得像个保守的已婚中年大叔。”
方舟被好友最后的这句形容逗乐,“我这头不也过得像古板的老阿姨么?就是因为上了心,我才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提。”
杜依在她身边躺下,哀叹着替狗子鸣不平:“我要是你男友,遇上你这这样啥都不愿说,啥都不肯商量的拧巴态度,可真得憋屈死。”
“你怎么胳膊肘净往外拐呐?”
好友的劝诫让方舟再度陷入沉思。在这儿的职场里,到底还是有语言和文化上的隔阂,要是回到家乡,想必会更如鱼得水。
虽然诺亚先前曾承诺会跟她走,可美好的许诺是一回事,需要面对的现实,则是另一回事。
这趟回去的短短一周时间里,国内诸多翻天覆地的变化令她颇感震撼,觉得难以适从。她都没能很好地适应国内的飞速发展和快节奏生活,更别说在西方社会生活惯了的诺亚。
自打十三岁离开后,他就没再回过这举目无亲之处。如今十多年过去,早已不再是他熟知的那个环境,他该如何适应?
将他硬生生从眼下安定的生活中抽离,要他抛下刚修复好关系的父亲,她实在于心不忍。有前车之鉴,她对于异地的关系完全没有信心,始终不知该怎么跟他开口讨论这事。
到了诺亚生日那天,方舟将赶制出来的礼物亲手奉上。
粗看不过是条寻常的墨蓝色领带,纹样素雅,是他惯用的简洁精致风格。需凑近细看才能发现,组成这些规则花纹的米色小点,实际上是一只只正襟危坐、戴着领结的超迷你小熊。
远看端庄,近看俏皮,还标注了属于她的印记。
当诺亚得知,这是她特意定制的,乐得合不拢嘴,“快给我戴上。”
“你现在穿的衣服都没立领,明早替你戴。”方舟不过是哄人般地亲他一记,就把他撩得起了兴,狗爪子在她身上乱挠。
在被他弄得失了主意前,方舟及时睁开,“我请了杜依和安东过来一起庆生。”
“你终于肯见人了?”诺亚喜形于色,“那下周末,我请Nils和Liam来……”
方舟打断他,“一点一点慢慢来,别心急,小老弟。”
说话间,两位客人前后脚光临。
杜依哼哧哼哧抱来了一缸药酒。
方舟忍俊不禁,真不知她是从哪儿弄来,这么一大玻璃缸的酒。
诺亚大概是没见过药酒,愣愣地接到怀里,好奇地问:“这里头乌漆墨黑的,都是些什么原料?”
“据说是补肾的酒。你可要好好表现,我朋友下半生的幸福就靠你了。”杜依和一部分南方人一样,分不清前后鼻音。她口中的“生”字,听上去和“身”字没有差别。
诺亚闻言一愣,还是礼貌地回了句:“谢谢。”
紧接着扭头,压低声询问身旁的女友:“你跟她说了什么吗?是我最近表现得不够好么?”
看他紧张不安的严肃神情,方舟忍不住捉弄他,“确实大不如前了,需要好好补一补。”
待到夜间送走了客人,诺亚急不可耐地开始证明自己的水准并未倒退分毫。
方舟瞥见桌上的领带,忆起一部风靡一时的,片名里既有数字又有颜色的影片,忽地起了兴致。
她抓起领带,拿在手上扬了扬。
诺亚会意一笑,“别用这个,我舍不得。从衣柜里取一根旧的。”
方舟不愿做那个被困住的人,可狗子倒很乐意被她这样束缚住。
完全限制住了他的自由,方舟仍不满足,又拿自己的睡眠眼罩遮挡住他的视线。
视觉被剥夺,其他的感官皆变得格外敏感,所有的刺激都带来了成倍的冲击,将他完全裹挟。待到最后冲线时,诺亚激动不已,猛力挣开手上的桎梏,起身拥紧她。
虽然体力依旧欠佳,过程始终累人,方舟还是勉力坚持陪他到了最后的终点。她亲昵地抚着小狗脑袋安慰,“生日快乐,诺亚。”
见他依旧颤抖得厉害,久久不能平息,便帮他摘下了眼罩。
重获光明的双眸格外潮润,似一片海,让她在视线相交的瞬间,毫无防备地沉溺。
鼻尖擦着鼻尖,面孔贴得极近。此刻,她眼中只有他,心里似乎也只剩下了他。
这种身心皆被人牢牢占据的感觉,让方舟颇觉恐慌,急急垂下眼帘,扭过脸,不敢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