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哥无聊,抱着肩膀哼起了歌。歌声动听,但都不及小羊们此起彼伏的叫声,转眼就被淹没了。羊叫声也掩埋了曾不野的声音。
徐远行的手已经伸进了她衣服里,她的呼吸声那么急促,逼着徐远行跟她来点真格的。
曾不野觉得自己空落落的,她太怀念这样的感觉了。徐远行见她如此,就消失在了睡袋里。曾不野咬着自己的手指,闭上了眼睛。
意识慢慢抽离的时候,正是外面风刮得紧的时候。那风呼天抢地,一瞬间连羊叫声都听不到,只有要掀翻一切的风声。她急急地叫着,紧接着卡住了一口气似的。
徐远行从睡袋里爬出来,从她背后侧抱着她。问她够不够。
曾不野如实摇头,不够。
他就紧紧搂着她,她试图回头看他,他接住了她的嘴唇。
“进来。”她说。
徐远行不肯,见她皱眉,手就从前面探了进去。身后滚烫,身前汹涌,她的脸埋进了衣帛间。
风声还紧,闹的时候什么都没想,闹完了都开始畏惧寒冷。徐远行让她别动,自己一咬牙,钻出睡袋去摸了纸巾回来。
曾不野好奇地用手摸自己的身后,说:“真凉,真多。”
“…你闭嘴。”
曾不野笑了声。
“睡吧。”徐远行说:“你感冒刚好。”
“我全好了。”曾不野说:“我睡不着。”
她说睡不着,但两分钟后在徐远行臂弯里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徐远行支起身子看她的睡相,真难看,笑了。外面的雪和徐远行的臂弯均是曾不野的助眠剂,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药了。这样的睡眠与药物带来的睡眠显然是不一样的。
外面风更大了,羊群好像察觉到了危险,叫的更大声,更加挤作一团。苏和裹着衣服出来看,跟赵君澜、孙哥说:“小羊很怕,小羊很怕。”
三个大男人就开始张罗生火。
曾不野睡熟了,徐远行不放心,也穿好衣服出来跟他们一起生火。一回身,看到远处的绿眼睛,在雪夜里幽幽地看着这里。
好在只有一头独狼。
“已经没有狼群了。”孙哥说:“狼群不敢往人多的地方来。前些年在这里,一次性碰到过三只。已经算多了。”
“但也还是要注意,火不能灭。再数一下羊吧。”徐远行对苏和说。他挺愿意看牧民数羊的,那些小羊看起来都一样,有时候又动来动去,可他们偏偏有很多方法能数出来。这时篝火燃起来,小羊都想朝着暖的地方凑一点点,苏和就让他们帮忙拦住,留一个小豁口,一只只放过去。手指在小羊脑袋上一拍,小羊就欢快地走了,像被盖上了快乐印章。外头的数完了,打开蒙古包那破烂的门,再数里头的。数完的小羊挤作一团,像一大朵从天上掉下来的云。
徐远行一直用手机在拍,想着这么好玩的事可是要跟睡着的人分享。
四点钟时候雪停了。
徐远行陪苏和找了个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跟他家人报了羊和人的平安。他家人说接到通知,明天上午九点卡线通车,让他们赶紧回去。
徐远行惦记着433的车,简单吃了口东西,就叫醒433,带了三辆车去救援了。临出发前回到帐篷里,拍了拍曾不野的脸:“嘿,兄弟,我出去一趟。”
曾不野含糊一声:“去吧。”
他低下头亲了她额头一下,又帮她把各种衣服都压在身上,这才走了。
雪下这么大,因为有风,雪都被吹到山坳里,所以路面的积雪并不算厚。但时不时会有一个雪堆。他们披星戴月出发,开得很慢。
433的小车自然还在那里,只是一侧堆起了雪。433抱着车头差点哭了,说:“你受苦啦,你受苦啦。”
常年在路上走的人都知道,人跟车是能建立起感情的。一辆车或许就是一个人的命格,相处久了,人了解车,车也适应人。433非常爱他人生中第一辆车,虽然它不昂贵,但却是他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