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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明皇不作苞桑计(第16页)

“啊?!”范纯仁望着韩维,不知道是该惊还是该喜。

韩维却是很平静的笑道:“太皇太后对某恩重如山,理当由某来送太皇太后奉安山陵,某断不能让石子明抢了我这山陵使的位置。”

他又望着范纯仁,道:“某也是为了自己考虑,某已经到了该致仕的年纪,由山陵使退任,可谓圆满。而劝谏官家不要北伐的事,我已是有心无力,这件事情,便要靠你和子明了。你和子明不要怪我抢了容易的事,将为难的事留给你们便好。”

“丞相……”范纯仁正要说什么,却听到房间外面传来韩瑨的声音:“范相公、大爹爹,外头有密院的使者,称有紧急要事,求见范相公。”

范纯仁只得向韩维告了罪,走到门口,却见一名枢密院的军吏,手执密匣,在外面等候,见着范纯仁,那军吏连忙跪倒行礼,递上密匣,在门外守候的范纯仁的亲随上前接过匣子,验了腰牌、公文、火漆封印尽皆无误,便与那军吏办了交接。范纯仁向韩瑨借了一间清静无人的房间,带着亲随进去,打开匣子,读完里头的文书,又令亲随收好,不动声色走出房间。不料才出房间,韩瑨又领了一名送信的枢密院军吏前来,但这一次,范纯仁却是在那房间里呆了好一阵才出来,出来之时,神情之间,仍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激动之情。

直到他又重新回到韩维面前,告了罪坐下,他的心情,才终于渐渐平复了下来。

范纯仁再次落座,却不急着说话,韩维望着范纯仁,亦不催促,二人颇有默契的沉默了一会,范纯仁才调整好情绪,尽量平静的说道:“丞相,高丽出兵了!”

韩维眉间一紧,却并不是太意外,只是问道:“这却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一个月前,高丽出兵三万,号十万,已至大同江。”

停了一下,范纯仁又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被困在蔚州的折克行部,已然突出辽军的包围,抵达定州,与段子介、吴安国合兵一处!”

“啊?!”这个消息,让韩维瞬间惊讶得站了起来,“这是如何做到的?”

“因为围困折克行的耶律冲哥,原来唱的是空营计!”范纯仁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忧虑,“我接到的是段子介的报告,据他说,折克行被困在蔚州,箭尽粮绝,穷途末路,折克行迫不得己,与部下相商,与其饿死蔚州,不如垂死一博,求个战死沙场,于是杀尽战马为食,烧毁弓弩,率残部持刃出城,但辽军只有小股部队尾随骚扰,众人冒雪直趋飞狐关,才发现飞狐关只有数百老弱病残把守,也是天不绝折克行,他当日苦战飞孤峪,因为大军损失惨重,离开之时,便在飞狐关纵火泄愤,这虽然导致后来耶律冲哥轻易夺回飞狐关,但辽人也根本没有时间修葺关城,几百老弱病残把守的关口,被折克行一鼓而下,他就这么着突出重围,抵达定州。此后段子介与吴安国又遣轻骑前往侦察,才发现蔚州、飞狐附近,辽人虽然旌旗遍立,但却尽是些空营。考虑到之前段子介派兵运粮还曾经在飞狐一带被辽军狙击,段子介判断耶律冲哥撤兵不久……”

范纯仁的解释并没有韩维解惑,他缓缓坐回榻上,却依旧是双眉紧锁,似是相问,又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耶律冲哥为何会突然撤兵呢?这完全没有道理啊。放走折克行不算什么,但这空营计一旦被识破,岂不是等于拱手让出飞狐、蔚州?”

“段子介认为,这空营计,应当是耶律冲哥不得己之举。”范纯仁说道:“段子介等人推测,一定是辽国内部出了极大的变故,令耶律冲哥不得不撤兵。他们已经向雄州及河东送信,说明情况,吴安国也已派出精兵潜入辽境侦察。但辽人在南京道屯集重兵,对道路控制也极严密,据说辽人已下令禁止一切商旅行人南下,并严令各驿馆、村里,任何经过本处的行旅,都得押送官府,抓获细作,便得重赏,见而不报,行连坐之法,辽兵每日在各处巡视,发现嫌疑,便即诛杀。故此职方馆在南京道的细作,至今没有一个人能联系得上,依我看来,想要从南京道探得辽人虚实,恐怕十分困难。要想知道虚实,还须得靠章楶、种朴从西京道打探……”

“章楶、种朴……”韩维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二人在河东,直是被耶律冲哥玩弄于股掌之中。耶律冲哥既然在蔚州唱了一出空城计,那他要么就是率大军返回了大同府,要么就是率大军离开了西京——不管是何种情况,他二人竟然全不知情,可谓无能。”

范纯仁也只能苦笑:“他二人已是惊弓之鸟。耶律冲哥只要在边境稍布疑阵,他二人便忙于自保,根本无暇他顾。但平心而论,对他二人也不能强求太多,章楶性格谨小慎微,种朴才具有限,两人手里又兵力不足,靠着那点兵力,面对耶律冲哥这样的名将,要护得河东周全,已然是很不容易了。”

“罢罢罢。”韩维摆了摆手,“便算他二人有苦衷罢,这且不去管他——要紧的是耶律冲哥究竟去做什么了!”

“段子介称有流言说,辽国发生内乱,有人挟辽太子阿果造反……”

韩维双眼一眯,“可信么?”

范纯仁摇了摇头,“只是流言而已。”

韩维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沉默半响,才注视着范纯仁,缓缓说道:“尧夫,你知道这意味着吧——不管是不是只是流言……”

范纯仁默然一会,长叹道:“尽人事,听天命罢……”

韩维却是摇了摇头,凝视范纯仁,仿佛是在斟酌语言,一句一句慢慢的说道:“天意如此,事已不可为……”

“还可以等石子明回京……”范纯仁犹抱着一丝希望。

但韩维还是摇着头,“石子明也违逆不了天意。如此大好的局势,连韩某都要心动,何况旁人?北伐已是大势所趋,纵然石子明,亦未必能有什么办法。但是……”

说到此处,韩维微微停顿了一下,“但是,越是这般时候,两府之中,越是要有老成人……”

范纯仁不由得愣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来,苦笑道:“丞相的意思,在下明白了。”

韩维盯着范纯仁,仿佛是要看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过了好一阵,才放下心来,笑道:“难为尧夫了。”

范纯仁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又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然后便传来韩瑨的声音:“启禀范相公、大爹爹,有天使驾到!”

稍早,禁中,内东门小殿。

侍候在小殿院子里的内侍,都感觉到了今日气氛的不同寻常。从早朝之后,皇帝就在小殿里召见刚回汴京未久的内东头供奉官庞天寿、兵部侍郎司马梦求、卫尉寺卿李稷以及少卿曾诜、高公效,职方司郎中曹谌等一干臣僚,小殿里面的黄铜座钟已经敲响过两次——也就是说,皇帝的这次召见,最少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但召见完全没有结束的迹象。而除了在小殿内的官员,小殿院子里的几间厢房中,还有十余名着绯袍、甚至是绿袍的文武官员在等候召见,这些等候召见的官员全都是恭谨的叉手站立在厢房中,不和任何人交谈,一个个表情严肃,神情中带着几分紧张与拘谨,每当小殿中有内侍来传旨召见,被召见的人便低着头目不斜视的随内侍入殿觐见,召见完毕出殿的人也是一般的表情,回到厢房之后,更是如木雕泥塑一般。

这些人的情绪,不知不觉间,便影响到了在内东门小殿当差的内侍们,尤其是当他们看到从小殿内走出来传旨的内侍的表情,每个人都意识到,皇帝此刻在殿内与那些大臣们谈论的,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话题。于是,每个人也都自觉的变得谨小慎微起来,哪怕最活跃的内侍,此刻也不敢多说半个字的废话。

外面的气氛如此,内东门小殿之内的气氛,就更加令人感到压抑了。虽然小殿内有完善的取暖设施,但是,每个身处其中的官员,都感觉如同呆在冰窖之中一般,意志稍微薄弱点的人,更是不由自主的打着冷战。

而这一众臣僚中,此刻最为狼狈的,无疑便是卫尉寺卿李稷了。他跪伏在内东门小殿那冰冷的地板上,面如土色,全身颤栗不止。这位自上任以后便以苛刻暴虐而闻名军中的卫尉卿,此时此刻的样子,恐怕是无数谈其名而色变的禁军将校怎么也想不到的。连一向对他颇有不满,不断在暗中使出各种手段,想要架空甚至是挤走他的两名卫尉少卿曾诜、高公效,都不由自主的充满了同情。只不过,他二人此刻其实也没有多少立场去同情别人,他们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一齐跪在殿中,汗流浃背,而兵部职方司郎中曹谌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此时脸上一个劲的冒着冷汗。

殿中惟一还能保持从容镇定的,也就只有司马梦求与庞天寿两人了。

从河北回来的庞天寿,带回来的关于安平劳军事件的报告,让大宋朝负责监视军队的两个机构的众多主官,都陷入了极大的危机之中。

根据职方司与卫尉寺的调查,已经可以肯定,安平劳军事件,并不是偶然事件,而是一起有预谋的阴谋。一名五十余岁、操汴京口音的郭姓男子,暗中收买了袁坚、方索儿、韦烈等五名校尉,在石越至安平劳军之时,带头鼓噪,诱使众军齐呼“万岁”。虽然到目前为止,对郭姓男子的追查仍然沓无音讯,事情的真相,也依旧扑朔迷离,但既然是有人策划的阴谋,那未能提前发现的卫尉寺与职方司,便已难辞其咎。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连收买军中校尉的姓郭的贼人都未能抓获,更是罪加一等。

但是,这些罪名还不是让李稷如此狼狈的原因。皇帝并非不讲道理的人,再怎么说,能够抓获韦烈,并且撬开他的嘴巴,确定了安平劳军事件是一件人为策划的阴谋,卫尉寺与职方司,也算是将功抵了一点过。但让李稷等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庞天寿带回报告之前,皇帝赵煦还收到了一份来自薛嗣昌的密折!

薛嗣昌宣称他在河北听到一些“不甚切实”的传闻,安平劳军事件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暗中策划,而主谋便是吕惠卿,其目的是为了陷害石越!

在庞天寿带回确定证据之前,赵煦对于薛嗣昌的密奏是没太放在心上的,在他看来,这更象是市井之中不着边际的无稽之谈,但是,当庞天寿回来之后,薛嗣昌听到的这个流言,便变得有些微妙了。赵煦虽然不至于就此相信这种流言,但心里面也免不了犯起小小的嘀咕,所谓“空穴来风,必有其因”,薛嗣昌听到的流言纵然是捕风捉影,那也是先有那风、那影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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