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属于徐景祎的气味霸道地占领鼻腔,却让人感到安心和满足。祝七在这样的安全感里闭上眼睛。片刻,少年沉入梦乡,不自觉地收紧手臂,将人抱得更紧。徐景祎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他抽出手,拂开祝七脸上的头发,调整了一下两人的姿势,长臂一搂,让少年完完全全地嵌入自己的怀抱中。“唔……绵绵……”少年喃喃梦呓着,顺从地把脸埋进他胸膛。绵绵又是什么?名字么?徐景祎把他的脸蛋挖出来,面无表情地掐了掐。酣睡中的祝七微微皱眉,叽叽咕咕的:“六哥,不要捏我……”徐景祎:“……”到底在梦些什么?一个人都没梦对。徐景祎松开他软乎乎的脸蛋,认输地叹了口气。少年再次把脸埋回来,全然信赖的模样又让他原谅了这只小仓鼠梦里没有自己的事。确认掖好了被子,他阖上双目,这次才真的缓缓睡去。……半夜,祝七在一阵细密的疼痛中惊醒。小动物对危险的感知让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啃了。他睁开眼愣了愣,发现本应该把徐景祎当做抱枕的自己,现在却被徐景祎当做了抱枕。他整个人窝在徐景祎怀里,男人搂着他的腰,温热的胸膛紧贴在他背上。而他感知到那股啃咬的疼痛,便来自身后的人。像是某种野兽正在捕猎,徐景祎咬着他的后颈,如同叼住猎物的喉咙。祝七浑身过电似的发麻,刚动了动,身后的野兽便紧追不舍地咬得更紧,仿佛在压制挣扎的猎物。“疼,徐景祎……”祝七忍不住叫出声,双手发软地摸到后面,想把对方推开。——好消息,松开了。但坏消息是,他主动递到徐景祎嘴边的手似乎被当成了另一个猎物,刚松开的牙齿又一口咬在他手上。说不清不由自主的战栗是因为小动物对危险的畏惧,还是因为这是和喜欢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的亲密接触,后颈仍隐隐作痛,祝七被抱得很紧,根本翻不过身,只能努力挣扎着试图把手从他口中解救出来,可他越挣扎,徐景祎便咬得越死……嗯?触碰到某处,祝七忽然愣了一下。挣扎的手也停了下来。猎物没了动静,咬住他的力道维持几秒,便渐渐放松了一点。片刻,祝七动动手指,对方的捕猎欲像是终于安宁下来,没再收紧牙口。他却没立刻把手抽出来,而是有些不可思议地往他刚刚在徐景祎口腔中触碰到的地方又探了探——尖牙。是如同兽类的尖牙。后颈被咬过的地方倏地竖起阵阵汗毛,难怪痛感这么尖锐。……人类,会长这样的尖牙吗?祝七大脑有些宕机,接下来的大半宿都瞪着眼睛在思考,所幸后半夜没再出现过疑似野兽捕猎的情况。他百思不得其解,第二天早上刷牙的时候直勾勾地盯着徐景祎的嘴巴瞧。徐景祎若无其事地刷完牙,漱掉口中的泡沫,才问:“是对我的嘴巴有什么不满么?”说话间唇瓣开合,祝七盯得愈发仔细。可无论怎么看,都没看到明显的兽类尖牙。徐景祎就连牙齿都长得无可挑剔,整齐又干净,非常好看的人类牙齿。他含着一嘴牙膏沫,茫然地摇摇头。徐景祎说:“好好刷牙,别把牙膏吞下去了。”“噢……”祝七想,可能是自己睡糊涂产生的错觉吧?——并不是。这天半夜,他又被啃醒了。和昨晚一样的姿势,一样的后颈受敌。这次祝七很明确地感受到了尖锐的戳刺。他什么也没做,等着徐景祎慢慢松口,然后轻手轻脚地翻了个身面向对方。祝七深呼吸两口,像是在打开潘多拉的魔盒一般,小心而谨慎地用食指和拇指拨开徐景祎的嘴唇。仓鼠骄傲的夜视能力下,他目睹了两颗野兽般的尖牙缓缓收回、变成寻常的人类牙齿的过程。祝七彻底懵了。-徐景祎很快便发觉了祝七的犹疑不安。譬如说话时,他总会盯着自己的嘴巴看,神情复杂而忧愁;又譬如,他经常望向自己的手机,时常欲言又止;再譬如……“我觉得……要不我还是自己睡吧?”很好,才睡了没几天,又闹着要分房了。“这次的理由?”徐景祎问。祝七支吾:“我……我偶尔也会想自己睡的嘛。不可以吗?”少年抬眸看过来,难得带了些哀求,很是楚楚可怜。他似乎在为什么事情感到焦躁。徐景祎沉默片刻,给他收拾了一间空房出来。是最近逼得太紧了么?或许是该给他一点喘息的空间。徐景祎太贪心,和祝七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不想浪费——毕竟谁也无法预料分别的时刻什么时候到来。等祝七联系上那个世界、等那个世界能够将他安全地接回去。不是没想过找到祝七的世界,只是从未有过先例,他预测不了自己能否成功,成功或是失败后会造成什么后果……就像他想珍惜祝七一样,这个有着父母、手足、朋友和无数活生生的人的世界,也是他珍惜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