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复印件冻结的心跳瞬间狂跳。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呼吸急促,喉结滞涩地滚,指尖颤抖得像隐疾发作。
他记得很清楚,他来到这里后,没有进过那个房间。
他记得很清楚,在昨夜那漫长又美好的梦里,温妙然也不曾进过那个房间。
那扇门为什么是开着的?
不可能。
门锁崩开了?
不可能。
有人进去过?
不可能。
还是说,我在自己无意识的状态下,进去过?
不可能。
几度否定之后,段知影已然停在那扇门前。
他想起梦里和温妙然的对话,温妙然好奇,想进去看,他说希望别进去。
因为,如果是梦的话,温妙然进去,就会知道真相——
温妙然就会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那场易碎的梦,就会提前结束。
段知影深呼吸数轮,才终于抬起手,抚上那扇门。
微微用力一推。
吱呀——
老朽的门关节发出糟咂噪音,随声响,门内的一切映入段知影的眼帘。
不曾见过日光的空间,飘飘摇摇晃着墙缝内渗进的尘灰。
在许久无人拜访的小屋正中小桌,摆着一张青年笑意灿烂的黑白照——
没有人会给一个健康的青年,在二十岁出头准备遗照。
所以,他的遗照,是从日常照里抠出来的。
小桌中心,照片前,摆着一小盅白瓷。
里头,是段知影至今无法面对的事物:
爱人的齑粉。
只一眼,就刺痛他的眼睛,由视神经蔓延开剧痛,让他恨不能窒息。
段知影移开视线,看到满屋堆砌的素描。
素描的主角,和黑白照上的如出一辙。
全是温妙然。
全部出自段知影之手。
最早的时间,标注于近十年前。
最晚的时间,定格于画面主角殒命之前。
漆黑的眉眼。白嫩的皮肤。
垂下的眼睫。出汗的脖颈。
饱满的唇珠。明媚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