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霜辞放回石臼里,又提醒了句:“记得别用太大劲儿,太碎了口感不好。”晴在许霜辞撤开时抓住他的手,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手指一一碾过他的指腹。“脏了。”晴道。许霜辞弯着腰立在他身前。看晴擦个手跟捧着个宝贝似的,他耳根又开始发烫。“脏了洗就是。”他囫囵道。灰尘擦干净后,晴在许霜辞掌心捏了捏。许霜辞的手比他小了很多,肉不多,摸着都是筋骨。掌心的痒传到心里,挠又挠不得。许霜辞看他捏来捏去似乎不打算放手了,红着脸稍稍用劲儿将手抽了回来。晴抬头,冰透的蓝眼睛深邃。许霜辞看一眼立马转身,脚步匆匆道:“快点干活儿,饭还吃不吃了。”晴:“要吃。”他目光扫过许霜辞的绯红耳垂,目光渐柔。头一顿米饭,许霜辞不想吃得那么随意。想到晴喜欢吃红烧肉,他取了块昨天才打来的鲜肉,拿出去收拾。舂米声响,徘徊在山谷间。许霜辞蹲在溪边。溪水清透,游鱼藏在水草中找食吃。水从山中留下来的,即使暑气最盛的天里也透着一股凉意。打了水洗肉,水里的鱼很快被香味儿吸引过来。许霜辞干脆用盆捞了些,正好做个鱼汤下饭吃。菜洗好,许霜辞端着木盆回去。瞧了眼还没脱完壳的稻谷,他先把肉切了。红烧肉选用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最宜,肉连着皮。皮面用火燎过,毛都处理干净了。肉放锅中,加些去腥的料煮一煮。捞出来后用刀刃打磨得极薄的石刀来切,也费不了什么劲儿。炖肉做饭该同步进行,但手上就这么一个陶锅。许霜辞在山洞里找了一圈,干脆搬出个陶罐来。晴见他又搬石头又搬泥,问:“做什么?”“搭个灶。”许霜辞头也不抬道。晴最后落下几杵,将米倒出来。他把许霜辞拉到筛子这边,自己三两下砌好了一个灶。“放陶罐?”他问。许霜辞点头:“对。石锅煮出来有沙,不想用。”晴拎起陶罐拿出去洗干净。先把新搭的灶用火烧一烧,再放陶罐。许霜辞抱着米筛下了洞口,颠着米筛,把空壳跟米糠扬出去。他抽空对着洞口喊了一句道:“陶罐加水先烧着。”米糠清理干净,筛子上便都是洁白晶莹的米粒儿。许霜辞扒拉着看了看,算不得饱满,细细长长。但那股清新的米香尤重。这边弄完,米淘洗个几遍放入陶罐。煮得刚断生,将米沥干,米汤单独盛放在一边。半生不熟的米饭重新倒进罐子,加一点水后盖上盖子小火闷。另一边的陶锅里,红烧肉已经在炖了。许霜辞见晴坐在锅前看似镇定地守着,身后尾巴却圈着他之前做的毛球,急躁地滚来滚去。许霜辞唇角微扬,起身将大碗里没多少的米汤加了点蜂蜜搅拌。小时候没什么吃的,米汤加糖就已经是美味了。一碗分做两半,许霜辞道:“晴,来尝尝。”晴尾巴一弯,毛球被勾着滚到腿侧。他起身,尾巴尖不经意地将毛球拨离火堆,走到藤椅上坐下。他在汤里闻到了蜂蜜味儿。许霜辞捧着碗,小口喝着自己那份儿。米汤丝滑,带着微甜。这顿饭他们等得稍微有点久,肚子都饿了,这会儿喝着正好。晴看许霜辞微微眯起来的眼睛,自个儿尝了尝。很独特的味道。但是可以再甜一点。晴看了一眼许霜辞,将剩下的喝干净。许霜辞问:“怎么样?”晴道:“亚兽人应该都会喜欢。”许霜辞放下碗,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他望着洞外的苍葱翠绿,还有已经投射到洞口的金色灿阳,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笑了一声。他长相柔和,要不是刻意维持着冷脸,用那双桃花眼注视着人,就好像在跟人家谈情说爱。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眉目清朗,潋滟生光,让人恨不能溺死进去。晴很喜欢看他笑。看一看,烦心事都没了。“米汤补人,小时候没奶喝我爷奶就给我喂的米汤。”许霜辞的眼里充满了怀念,脸上那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显得温柔不已。晴心中像被风吹过的柳条轻轻挠了一下。他放下碗,尾巴已经先一步圈在了许霜辞的腰上。尾巴收紧,晴也将人勾在了臂弯。“霜的家在哪里?”许霜辞一顿。他手搭上腰间的尾巴,垂下眼帘道:“不在这里。”他的不同一直也没瞒着晴。但晴到现在才问,他也是忍得。沉默得有点久,许霜辞抓住扣着他腰用些疼的手臂,哄似的拍了拍。“回不去了,他们也不在了。”抬头触及到晴藏着心疼的眼睛,他笑着攀住他肩膀道:“家不就在这里,你这什么表情。”晴定定看着他:“我是霜的伴侣。”许霜辞被他看得心肝一颤。他抿了抿唇,搁在晴肩膀上的手紧了又松,话在唇齿间绕了又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