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婴此人,与那些劝上岸劝考研读博的有什么区别!
嗡嗡嗡的,春日不到,便有蜜蜂叫了。
“饶了我,饶了我好的不学,倒是将我捧眼那套学了个七七八八。”
沈雁回举着糖画,恨不得离谢婴八百里远,“我就想当个小掌柜,每月还能从谢大人那儿领个工钱,这样的日子,它不好吗!何苦要起得比鸡早,成日瞧人脸色做事。”
竹签上的小狐狸晶莹剔透,宛如琥珀般映着沈雁回的脸颊。
小狐狸眯眯笑。
大狐狸唉声叹气。
“好。”
谢婴付了钱,将另一只小兔子糖画递到沈锦书手里,“凤姐儿,咱们去码头了。”
码头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也有不少小摊贩重新将摊子摆出来叫卖,大多都是熟人。
客船停了不少,出去的,回来的,也代表着年即将结束。
“陈爷爷、岑婆婆、李叔叔”
沈锦书一路甜甜地打着招呼,半盏茶的功夫,怀里便塞满了零嘴,顺带还有沈雁回与谢婴的一份。
“雁雁,那就是阿福。”
阿福,果然在码头处。
不远处有个小小的身影,坐在木板的一处,孤单又寂寥。
这身影沈雁回也见过,只不过码头上孩子多,她一直以为着孩子是与顺姐儿他们一堆的,并未放在心上。
冬日天冷,他穿得单薄,只有一件薄袄。
码头挨着江,江风夹着水汽吹拂过来,便是穿着厚棉袄,也能察觉到丝丝冷意。
可阿福却像个没事人般,只是望着江面上的客船发呆。
“阿福,你随我回去好不好。牡丹姐姐会照顾你的,你不要再等他了。”
比三人更早的,是牡丹。
“牡丹姐姐。”
江风吹起阿福的头发,随意地拍打着他的脸。他冲着牡丹一笑,“你清清白白一女子,养我做什么。日后还怎么嫁人?”
“我不嫁了不行吗,随我回去!”
天微微亮,牡丹就已经来码头等他,近两个时辰,就等阿福出现在码头。
夜里她怎么也睡不着。她印象中的阿福,总是捧着一张笑脸,跟在刘成身旁,与他斗嘴。
可眼下,他却日日坐在码头边,等刘成。
阿福穿得单薄,身上那件衣服,还是刘成初秋时给他买的。
便是破了口子,棉花也跑了不少,他还是穿着。
“牡丹姐姐,我阿福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阿福年岁小,与沈锦书同岁,说出来的话却像个大人。
他慢条斯理道,“你这样年纪的女子,带一个孩子回去,可知日后有多少人会在背后戳你脊梁骨。且我有手有脚,饿不死,不需要你来养你瞧瞧,如今我不还好好的吗?”
“阿福,他不会回来了。”
牡丹将手握住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刘成他不在了,不会再从客船上下来了。”
莲花灯簪还在她的鬓发间摇摇晃晃,其中的炭火却早已熄灭,光彩不再。
江风下,明明是两个身影,却能各自看出两人的落寞。
“牡丹姐姐,你是以为我不知晓吗?”
眼泪在阿福的眼眶里打转,随后滚落下来,“他次次回来时,就坐的那艘船,我就在这儿等他,假装没瞧见他。他便会从背后拍我的肩膀,然后笑眯眯地与我说他又去了哪些地方,又做了哪些事情我知晓他不在了,可我就愿意在这看着,这儿好,处处都是他的影子。我不在这儿等他,我还能去哪里。”
他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泪,抽泣着喃喃,“我没有爹娘,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他愿意给我取名字,与我说话,给我饭吃。牡丹姐姐,你说,这世上的好人,为什么就没有好报呢。他那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只差一点儿,他连日子都与我算好了,我们还一块儿给牡丹姐姐挑了好多漂亮的东西,明明就差一点儿,他就能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