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半空道人。两人对视片刻,少年反应过来,改坐为跪,咚咚朝道人磕下数个响头。
“上仙!请收我为弟子吧!”
于是,少年被带走,便这样成了一名修士。
而不是在小巷被混混围堵,偶然激发了一张凡符,吓傻了混混,也吓懵了自己。
……等等,小巷是什么?混混又是什么?
一道灵光闪过,应泊惊恐地钻出这个梦境。
但他却遮不住耳朵,也断不了神念具有的六识。
万千人念便是千万个口上说起、心中想起月亮的生灵,它们的声音传到寒玉球中,应泊只要听到一句,就会被拉入梦境……拉进那生灵的一生。
从一个梦钻出来,又被拉进另一个梦中去,作为一普通人族、一修士、一妖族……或龙或凤,或大能,或刚开了一点灵智,懵懂着吸取月华的小花小草,在梦中渡过他们望月时记得最深,想得最多的事。而梦中千秋一瞬,应泊浑浑噩噩,偶然挣扎出,也再次被拉进,沉沦其中,一瞬渡过的何止千秋?
要是心思单纯的人,还不容易被梦中七情六欲引动。可应泊意志虽然坚强,却也偏多思多想,哪里能不受影响。
万物生灵梦海,足以洗去人的一切。
到最后,应泊的意志只让他记得要挣扎出,却不能让他想起他为什么要挣扎。
这次,又落入一个新梦境。
应泊轻车熟路地从附身之人身上挣脱出,两眼无神在自己无数次梦中人生记忆中探索。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等会儿要干啥?
苏格拉底哲学三问恒久持远,哪怕应泊已经忘了什么是苏格拉底,每次挣脱出梦境,询问自己的依然是这三个问题。
他如一道幽魂,正要离开这个梦境,突然觉得胸口一烫。
为什么会发烫?
应泊又想。
不管为什么发烫,应泊目前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发烫的印象。此体验非常新奇,或许是他找到自己的关键。
应泊没有立即离开梦境,而是打算转悠一圈,看胸口发烫和这个梦境有什么关系。
他还没转远,就看到他刚才附身的人。
一个小孩子。
“这……”
应泊下意识停下离开的脚步,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停下离开的脚步。
梦中是子夜,明月高悬,奇怪而没有屋顶的大殿中,一个小孩子缩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他鼻头泛红,眼圈蓄满了泪,时不时抽泣一下,却不敢大声哭出来,显得可怜兮兮。
以神念存在,没有脚宛如幽灵的应泊漂浮在小孩对面,但小孩看不到他。
而应泊愣愣,自言自语。
“是不是见过?眼熟,眼熟……是谁?我是谁……你是谁?”
你是谁后,等着一个虽不知道是谁,却牵挂到能脱口而出的名字。
应泊茫然呼唤。
“……苍……苍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