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夫人不认识沈宝惜,却认识裴清策。
城里这几个年轻有为的书生,知府夫人都能分清楚。
“裴秀才,这是去哪儿?这位是?”
裴清策侧身,让出了沈宝惜:“这是裴某的未婚妻。”
知府夫人做恍然状,上下打量沈宝惜:“沈家的姑娘?不错,听说你很会做生意呢。”
“多谢夫人夸赞。”沈宝惜行了一礼,眼角余光悄悄打量着吴夫人的神情。还敏锐的察觉到身侧的裴清策神情紧绷。
吴夫人确实与知府夫人相熟,逢年过节都会见面。但吴夫人绝对不敢在知府夫人面前放肆,她背地里嚼别人舌根,却绝对不敢对着知府夫人多嘴。
两边人告辞离开,一个上楼,一个下楼,吴夫人在出大堂时,悄悄回头瞅了一眼已经进雅间的一双年轻人,心里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还好姓沈的丫头没多嘴,否则,与知府夫人谈的婚事怕是要起波折。
雅间中的未婚夫妻相对而坐,沈宝惜在裴清策面前很放松,她端了一杯茶站在窗前,看着街上的热闹。
“找我何事?”
裴清策没坐:“我二弟要定亲了,他未来岳家要二十两银子的聘礼。”
沈宝惜生来就富贵,从来没把二十两银子放在眼里,但她生而知之,有上辈子的记忆在,她深知银子的重要。尤其如今她还在做生意,更知道银子难赚的道理。
二十银子对于沈府而言,给满府下人赏一次月钱都不够。
但对普通人家来说,真的是很大一笔钱。裴清策是读书人,二十两银子能支撑他考一次乡试,能买外城半个小院。
沈宝惜惊讶:“他未婚妻家世很好?”
“没有。”裴清策苦笑,“就是普通人家,二弟铁了心要娶,姑娘家那边还扬言,若是婚事不成,就会告二弟欺辱人家姑娘。”
沈宝惜面色一言难尽。
既然都到了要去衙门告的地步,证明两人还没有定亲就已有了首尾。
“这是你们裴家的事,完全不用告诉我。”
裴清策颔首:“但是裴家拿不出这笔聘礼,估计要动用我从你那里拿来的银票。”
沈宝惜恍然:“你要动那银票,又觉得该跟我说一声,所以才约了我出门?”
裴清策颇有些小心地问:“我……小题大做了?耽误了你,实在是抱歉,但若是提都不提就把这银子付了,我这心里难安。”
沈宝惜打量了一下他的眉眼:“话说,婚姻大事该遵从父母之命,也是该由父母出面操办,你爹娘还在,怎么让你这个做哥哥的出钱?”
裴家本就不富裕,全家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裴清策的秀才功名。
都说穷秀才富举人。
秀才要顾惜名声,不敢过分敛财。那个姑娘和裴清策二弟来往的时候,就该知道陪家没有多少钱财,张口就要二十两……这哪里是问裴家讨要?分明是算计沈府拿这笔银子。
裴清策垂下眼眸:“爹娘说,我是做哥哥的,有能力就该多照顾弟弟。”
沈宝惜对这话很不满:“你别爹娘说,若他们说什么你都照办,那……咱俩这婚事还是退了吧。”
裴清策霍然抬眼:“沈姑娘,他们承诺过,只要我这一次帮了忙,日后就再也不会逼我做为难之事。”
对于这话,沈宝惜一个字都不相信。
妥协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裴清策看出沈宝惜的不满:“沈姑娘,双亲养我一场……有些事我现在不好跟你明说,但我可以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沈宝惜嗯了一声:“我在乎的不是二十两银子!今天你能在他们的哀求之下给银子,明日就能因为他们而做出让我为难甚至是生气的事。”
裴清策忙道:“不会不会。”
沈宝惜能感觉到他的真诚,放下茶杯告辞,算是揭过了这一茬。临走前,忍不住问:“方才我注意到你偷偷打量知府夫人了。”
两边人错身而过时,她明显有发现裴清策浑身紧绷,而且放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裴清策讶然:“你发现了?”
沈宝惜扬眉:“不解释一下吗?”
她怀疑裴清策和知府夫人之间有怨,或者说,是裴清策单方面对知府夫人不满。
眼看裴清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沈宝惜也不为难他,提醒道:“那是知府夫人,你该不会傻到和知府大人作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