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不服管。他以前为什么愿意听话?谢怀松愣在原地,回忆了半晌,才想起来,是为了亲人。谢青陆很在意家人,在意许家,也在意他和成蕴。他就是借着这点,纵容大家偏爱许锦程,以此逼着谢青陆越来越努力,争夺家里人的目光。想到这里,谢怀松烦躁的心稍稍安定了些。“青陆,爷爷半只脚踏进棺材了,你妈妈最近也受了很大的打击,我们对你寄托了很多感情与希望,你要为了一个男人伤害你的至亲吗?”谢青陆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下,语气却依然平静又礼貌:“我们只是被血缘和社会文化绑在一起的一家人而已,没那么情深。”谢怀松怔住了,像一尊没有表情的石像,随后又骤然裂开。“一个男人能把你迷成这样?!你不听话,他华市的演唱会,也别想顺利。”谢怀松拄着拐杖,说着并不体面的狠话。谢青陆不说话了。谢怀松又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么一句话,竟然就能威胁到谢青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竟然为了一个男人?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谢青陆笑了起来,笑得一点也不乖巧,眼里满是狠厉与讥讽,是他从没见过的模样。“爷爷可以试试。”谢怀松十分不喜欢谢青陆这副样子,那副胸有成竹、尽在掌握的模样,让他下意识地没有立刻出声。谢怀松忍不住皱眉,不明白谢青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敢这样跟他说话的,好像翅膀硬了一样。他忽然想起,谢青陆回来的小半个月,一直没有回家给他做工作汇报。听说他近来特别忙,常常工作到凌晨。谢怀松本以为他是刚接手公司太忙碌,才疏于汇报,也想给他点时间。快半个月了,都杳无音讯,他才关注了一下。结果就关注到深夜来、清晨走的男情人!谢怀松气坏了,以为谢青陆最近一直在搞同性恋,才冲了过来,现在再听谢青陆这么说,才乍然觉得,谢青陆最近可能真的做了什么小动作,只是他不知道!“你翅膀硬了!”谢怀松拿拐杖指着他。谢青陆语气平静:“你敢毁了他,我就敢毁了谢氏。”谢怀松拐杖往地上一杵,气了个倒仰。牵手谢怀松被气得不轻,谢谦去得早,他一个人操持谢氏几十年,早就习惯了大权在握的感觉。现在看谢青陆这副敢反了天的模样,隐隐觉得心底不安稳。他没了和谢青陆沟通下去的心情,直接让保镖把谢青陆送回谢宅,软禁了起来。谢青陆最后只来得及给宋序发了条消息,手机也被收了。谢宅一共五层,他的房间在四层,房间从门外被锁住,门口有保镖把守,谢怀松是铁了心要治他。谢青陆心情还算平静,没有反抗,进了套房的书房里。之前跟宋序要了那首曲子的作词权,最近几天脑海里有了不少想法,但因为太忙,晚上还要和宋序一起吉他排练,一直没有写出来。现在正好清净,就取了纸笔,按照这些天排练的记忆,先把曲谱默写了出来,再慢慢找感觉填词。有感觉是一回事,真要一字一句填起来,还真犯了难。谢青陆勉强写了一句,忽然笑了起来,他可能把宋序坑惨了。谁家演唱会只剩一周了,新歌的词还没有的?现在还被软禁了,断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什么时候能出去都不知道。不过不重要,他看向了窗外,四层的位置,刚巧能看到院子里树的枝头,满眼的葱郁与生机,有小鸟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唱着什么,很是悦耳。他会写出来,也一定会去演唱会,谢青陆的眼里闪过凉意,眼神却异常坚定。过了几个小时,中午的时候,房门从外被打开,谢怀松脸色铁青地走了进来。“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起,已经把自己的势力渗透进了谢氏的角角落落,你可真是我选的好继承人。”谢青陆猜到他一上午都在谢氏盘查,对于他的破防一点也不奇怪,也没什么情绪。他从六年前心甘情愿自己走回来的那一刻起,就不甘心做一个任人摆布的继承人机器。既然想让他继承,那他就要实权。他这些年在谢氏历练的每一步都不是一个单纯的牛马,只不过正式成为继承人后,回来的这半个月,又名正言顺地巩固了一下。如谢怀松自己说的那样,他半只脚踏进棺材了,他的很多理念也固执老套。而他又是谢家唯一的继承人,不管是华市新贵,还是那些老狐狸,接纳他以便日后几十年更好的合作,太理所应当了。他没回话,谢怀松很不习惯他不再乖巧应答的样子,气冲冲地拄着拐杖走了过去,就看到谢青陆在一张曲谱上写着什么。“你还在想这些没用的东西?!”谢怀松怒极,扔掉拐杖,抄起那张纸就撕了个粉碎,全然没了以往沉着权威的样子。谢青陆冷眼看着,起身淡淡地道:“爷爷,有些东西是毁不掉的,它不在纸上,在这里。”谢怀松看他指着自己的心口,老脸扭曲。他为谢青陆在偷偷夺权而暴怒,又为谢青陆此时的心根本不在谢氏上,在什么破演唱会上而恼火,怎么着都觉得不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