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和巫叔最后还是没多说什么,退了下去。伊莱依旧抱着希尔哄睡,身子在窗前晃来晃去。感觉怀里呜呜出声的人马上就要安静下来睡着了。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萨麦尔恨铁不成钢地走向伊莱,暴躁就是一句,“你到底吃不吃!”伊莱瞟了他一眼,“你急什么?”“我从中斡旋,引导他们放你下来,是这么容易的吗?”萨麦尔看起来很是生气。搞的伊莱都有些好奇,他在心里问了路西法一句,“怎么比你还着急?”路西法暂时也不知道。伊莱又说,“这么比下来还是你情绪稳定点,他好暴躁。”路西法:“……”伊莱和萨麦尔又拉扯了几句,最后成功把人气走。“你跟这个萨麦尔熟吗?”“不熟。”路西法说。“你跟谁都不熟吧?”路西法没说话。伊莱啧了一声。路西法沉默片刻开口,“比起其他人,萨麦尔对我更加仇视。”“为什么?”“大概觉得我玷污了他的父神。”路西法说。玷污,伊莱咂么着这两个字,很微妙。“展开说说?”路西法也没好藏着掖着。把他某次和耶和华做事时被萨麦尔撞见的事讲了。“撞见?怎么撞见?你们露天啊?玩这个花?”伊莱挑眉。“没关门。”路西法说了句。“牛还是您牛,不愧是撒旦。”路西法不理会他的调侃,“萨麦尔觉得我俩有辱神的身份,神该无欲无求。”伊莱连连点头,“要这么说我也赞同他。”“但他有些误会,我和耶和华当时并非如你和希尔最近所做之事一样。”路西法说。“看错了?”路西法默了会,“形式一样,但含义不同,这种行为于我们来说,只是一种能量传递的方式,并不涉及世人赋予它的其它含义。当初耶和华创造部分生物时,也是参考了这种模式,创造了它们交配繁殖的规则。至于这事被赋予爱、欲、情、耻、贞等其他含义,已经是在现代人出现之后。”伊莱对物种起源不是很感兴趣,换了个话题,“那么利维坦那个变态呢?经历了什么导致他这么癫?”“利维坦曾是耶和华最满意的神,长久的傲慢导致他身上有一种目空一切的掌控欲。”正说着,怀里的希尔又开始挣扎起来,比刚才的幅度还大。伊莱皱着眉,抱紧他,一下一下在背上抚着,“不疼,不疼……”却一点用都没有,希尔的身子依旧绷得跟弦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掉。耳边隐忍的哀嚎声听得人难受,其实还不如直接嚎出来。伊莱一边抚着一边念叨着,好久才缓下来。那个巫老头说睡着了会好一点,可是怀里人却没有一点要入睡的倾向。希尔在什么时候最容易睡着?他抱着希尔继续晃,脑海里回闪过一些画面,一些歌谣……伊莱搂好希尔,学着王后的音调,缓缓开口。“科尔瓦多的高山,漂亮的小姑娘,他的小茅屋里,闯进了大灰狼,勇敢的小王子,长剑别满羽霄花……”只是还没唱两句,怀里就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伊莱不知怎么地心脏也一阵发紧,重新下来之后,他好像还未见希尔哭过。他并没有停,还在轻轻哼着歌谣。断断续续的抽泣逐渐演变成了嚎啕大哭。希尔一只手紧紧抓着伊莱肩膀,攥皱了一大片衣料,脑袋深深地抵进他肩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每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都犹如一句极其不甘的控诉,听得人肝肠寸断。“……勇敢的小王子,长剑别满羽霄花……”伊莱还是没停,一边晃着一边拍着,眼睛盯着窗外的虚空处发呆。有多少声是控诉,有多少声是不甘,有多少声是怨恨,又有多少声是思念。有多少声属于那群疯子,只因“好玩”施加在他身上的一切。有多少声属于当年的科尔瓦多,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童年。有多少声属于父王母后,哥哥姐姐,叔叔伯伯,他身边的一切好人。又有多少声属于小狗伊莱,坏蛋伊莱。“这种时候肯叫伊莱了。”自那以后伊莱没怎么离开,希尔去哪他便跟着去哪。但希尔的活动范围也很狭窄,除了议事就在那小花园待着,有时候闷在房间,看看书,研究研究地图。伊莱其实本质也是一头懒狼,一趴就是半天不动。于是大家经常看见这样的画面,喜穿白衣的希尔殿下,身边总伏着一头巨大的银毛雪狼。尤其是议事的时候,严肃的殿堂内,文臣武将的唇枪舌战声中,那头狼就这么懒洋洋地趴在希尔殿下脚边。而且自从那头狼来了之后,议事时间直线缩短一半,因为此前那一半的时间他们都在慷慨激昂地骂这头畜牲。察觉到下边的声音不那么密且没人再说有用的话了,伊莱就懒懒地睁开眼睛,化成人形,也不管别人怎么骂“放肆”,直接把希尔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