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还是少食多餐吧,等下饿了再吃一点。”
他也觉得父亲吃这么点过一会儿肯定要饿的,幸而这里是乾元宫,随时有小膳房预备着吃食。
吃完柑橘,扶苏让侍卫进来汇报。
侍卫道:
“那些人受不住刑,立刻就招了。其余人皆不知情,但有一个不受重视的侍人故意从冰盆里偷了几块融化后的碎冰,趁人不备放入了王孙的被褥中。”
那冰化得快,后头秦玦发热流汗,被子里潮潮的也没有引人注意。
贴身侍奉的侍人还是不敢造次的,生怕主子没了自己也要因为照顾不周被治罪。可动手的是个平时就负责打扫的,他自觉自己不负责照顾王孙,不会受到牵连。
“侍者都去蹭冰了,他见里屋一时没人,借口腹痛要去如厕离开了众人视线。而后将冰偷偷塞入被褥中,躲去了恭房。”
这招是比较险的,万一有人回来掀开被子为王孙拭汗,立刻就会暴露。
始皇晚饭没吃好正不高兴呢,闻言表情更冷了:
“这么拙劣的手法,谁教他的?”
问完立刻反应过来,如此拙劣的手法,更可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旁人如果要刻意害秦玦,应该布局更缜密些才对。
哪知侍卫却说:
“是王孙玥设的局。”
始皇:???
扶苏和父亲对视一眼,很快想明白了。
难怪玥那晚特意叫了冰盆,刚进入盛夏哪里就热到这个地步了。玥却说他就是很热,可能是白日吃多了羊肉,火气上涌。
侍卫说王孙玥没有直接和侍者勾结,而是临睡前刻意提醒侍者们“阿兄受不得凉,你们消解了暑热之后不要直接进他房间,记得在外间等凉气散去”。
接着又感叹自己只是寻常王孙,并不得宠。虽然陛下体恤,允许他们每日都有一定的冰用,分到他手里的却总是些体积小的小块冰。小块的冰化得快,不如大的持久。
这种寻常听着没什么问题的话,在这个时候就很敏感了。
侍卫觉得有异,就去询问了冰房的管事。管事说那天冰库还有许多大冰,是王孙自己说他并没有那么热,给点小冰凑合一下就行的。
始皇没再说什么,只是肉眼可见的心情更差了。
王室中不可能完全没有倾轧,他自己就是和弟弟为了王位你死我活地争夺下来的。但这些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人敢搞这样的小动作。
太子的地位稳如泰山,太孙的地位也无人能撼动。其余子女和孙辈,除却胡亥没人敢撩他虎须,也确实被扶苏父子俩压制得无法出头,没有争储的本事。
底下的曾孙人数就太多了,他关注不过来。一时间竟无法确定这样的事情到底是第一次发生,还是早有先例。
扶苏故意唉声叹气吸引父亲的注意力:
“阿父在位之时,从没有这样的事。我才继位半年多,便有人敢暗害手足了。大秦果然还是离不得阿父,我不如父亲。”
始皇果然抛开了糟心曾孙的事情。
既然是曾孙,跟他都隔着三辈了,管他们作甚。说难听点,在始皇眼里这些人基本都属于宗室。
为了宗室出的一个手足相残之辈生气不太值当,气坏了身子骨可就亏大了。
始皇哄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他们不识好歹。”
打量二世皇帝老眼昏花呢。
既然下套的是秦玦的弟弟,说明他比秦玦还小。秦玦才十五岁,他顶多同龄。
始皇问过之后才知道,那孩子十四岁。
也难怪漏了这么大的马脚,直接就被揪出来了。换个老谋深算的人,肯定不会在特意要了小冰块之后,还感慨自己只能分到小的。
玥估计以为自己不明说,只用暗示的方法引导别人动手,就肯定不会被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