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回味完,又被祖父狠狠揍了一拳,方反应过来,吞吞吐吐否认,却是再无人相信。
“我要同你和离!”
看着男人这番作态,泪流满面地大肚妇人,一手捧着肚儿,一手捏着帕子,捂住胸口,悲痛欲绝道,活像挖了她心头肉。
“柔娘,何必闹到这步田地!”慧忠见传宗接代的孙媳要没了,忙劝道。
矮胖和尚却是高声怒骂道:“离,老子早就腻了你这人老珠黄的烂货,日日对着你这张衰脸,真晦气,若不是我出了家,早就休了你!”
“呸,你个脑满肠肥、蠢钝如猪的脓包,是老娘休了你,家产得分我一半,我肚儿里的娃也与你家再无瓜葛,不然我就去告你通奸,这么多人看着,你别想抵赖!”
妇人一抹泪,也不哭了,反唇相讥,其中的威胁之意,将爷孙二人吓变了脸色,皆阴狠地瞧着她。
大隋对通奸处罚尤为严厉,一套杖刑下去,能要了矮胖和尚大半条命,再加上触犯佛门戒律的处罚,又能去了余下的小半条命,哪还有得活。
“对,现在就离,家产不过些地契房契,现在就分!”热心的香客们也纷纷声援。
因着上香的多是女香客,其中正房娘子又占大头,皆同情大肚儿妇人的遭遇,有的甚至想到了自家的负心汉,情绪瞧着竟比大肚儿妇人还差上两分。
又因定禅寺出名,来此地的多为有权有势的富贵人
家,有一户夫人甚至喊来了民部官员督办。
慧忠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矮胖和尚,同他的俗世夫人签了和离书,又分给了她良田十数亩、两进宅院三套、闹市旺铺一间,还归还了全部嫁妆,顿时心痛不已。
爷孙俩正肉痛着,主持也抓住了机会,借着有官员在此,向众人公布道:
“你们且还俗罢,我这禅定寺容不下你们!”
说罢,就叫了众弟子,按照寺中戒律,将他们一人鞭笞二十后,丢了出去,一时禅院中掌声雷动,众人皆舒心了些。
见恶人已受了罚,还被赶了出去,夫人们也怕议论声再戳了大肚儿妇人的心,便三两成群散去,只不知是各自回了房,还是聚在一起臭骂这腌臜和尚。
只长孙无忌同窦夫人等人仍候在禅房外,等着里头正给两位妇人把脉的莫婤。
因着美妇还要起身穿衣,莫婤便先给大肚儿妇人把了脉。
问了她最后一次月事,又用四步触诊摸了摸她的大肚儿,方心有余悸道:
“都快临盆了,断不能再同今日一般虎了,若有半点差错,一尸两命可就得不偿失了!”
见她说得这般严重,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更带着深切的关怀,大肚儿妇人愣了愣,随即苦笑道:
“多谢小娘子了,我也是没招了,他都来当和尚了,竟还有机会胡作非为,公公婆婆让我守活寡不说,还把我当生子工具,我受够了!”
说着,似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惨白的唇大张,喉咙不断发出“呃……呃……”的作呕声。
莫婤忙将不远处的火盆用脚勾了过来,一面轻拍着大肚妇人的背,一面哄道:
“我不会问的,都过去了,别想了……”
话还未说完,手边竟递来一盏茶,方才还在穿衣的美妇,竟只着中衣,甚至赤着脚,跑去几案上给大肚儿妇人倒了水。
见莫婤若有所思地瞧着她,美妇展颜一笑,将茶盏中温热的水,小心翼翼地喂给了大肚儿妇人,还帮她顺了顺气,待她缓过来后,方回来榻边继续更衣。
收回目光,莫婤继续给大肚儿妇人把脉,摸着还算强劲有力的脉搏松了口气,念及即将开张的接生馆,想着也是桩生意,开口道:
“我是容焕阁的莫小娘子,若生产时有需要,可来容焕阁报我的名号,容焕阁近来在筹划接生馆,到时我定先给你安排个手艺好的稳婆!”
“原是莫小神仙,我还在您阁中买过胸托!”收拾妥当的美妇亦听到了她的话,惊喜道,“柔娘就快生了,不知您的接生馆何时能开张,我们定捧场,望您多关照。”
“就这几天了,能赶上,稳婆是早就备好了的,只要发动就来容焕阁,也能寻到稳婆的!”
听着美妇对大肚儿妇人亲切的称呼,莫婤眸光一闪,也未再追究,只言商不谈情。
“娘子不惊讶,却也似不好奇?”美妇冷不丁转了话题,意有所指地问。
“我只替人接生,断案是大理寺的活儿。”
莫婤淡淡道,脸色未变分毫,方才她那套言行举止不就是钓她上钩,何况她更衣时也未避着她,玉肌如雪,想不注意都难。
但经历过郑三娘的事,她心如止水,对甚都不想好奇了,懒得多问,自爆的更不愿听。
思及此,莫婤起身告辞,同等着她的长孙无忌等人一道回了小院,而禅房中的两位妇人也先后离去。
先一步离开的,是行动更自如的美妇,她迈着莲步往山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