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官人这般关心,齐娘子更觉委屈,哭哭啼啼将在长孙高氏处受的辱,添油加醋地抱怨一通。
瞧着娇妻小意婉转的样儿,长孙安业心直痒痒,耐着性子听下去,却愈发觉着不对劲。
这时脑子突然灵光的长孙恒安,顾不上安慰娇妻,匆匆回了前院,见一向守在长孙晟病床前,直到亥时方离的长孙无忌果真不见了。
“二哥,那小兔崽子呢?”
“出恭。”
听了二哥的回答,长孙恒安自是不信,疾行至院门处,果然逮到了长孙无忌。
为了堵他个现行,他放轻脚步缓缓跟着。
就算长孙恒安躲得再好,也逃不过李世民的敏锐和鹰眼。
在望见长孙无忌的同时,他便认出了跟踪其后的长孙安业,瞬时拉着莫婤退后几步,躲在了拐角处。
“世民——”
本是躲得好好的,突然被长孙无忌一叫,他只得现身。
莫婤则还贴墙藏着,一动不动。
长孙无忌正欲将手中的鎏金鸟纹银盒递给李世民,就被身后跟踪他的长孙安业快步上前拦下,要一把强抢过去。
谁知李世民死死拽着,长孙安业竟扯不动,用上了双手,也不抵用,脸都憋得通红。
“你这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还不帮忙!”
见长孙无忌在一旁看戏,长孙安业气得咬牙切齿地骂,一散气更拼不过了,觉着手筋都要被拉伤了。
“来人啊!”
知自个是夺不过了,长孙安业高声嚷道,喊高府中的护卫出来帮忙。
无忌只能对李世民微微摇头,世民忽而松手,让边使劲拖着,边叫人的长孙安业,一时不查,狠狠摔了个屁股墩。
待他一瘸一拐站起来时,右骁卫将军府中的护卫们,正举着火把前来支援,堇娘子、长孙恒安同他娘子、齐娘子皆到了。
这般大的动静,将军府中看热闹的丫鬟婆子愈来愈多,在院门后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蹲下,瞧不见了。”
“挤什么挤!”
“别踩我脚!”
大家很有吃瓜的自觉,前头排的或蹲或坐;后头排的或垫脚,或上树。
兄弟阋墙、同室操戈的戏码,总能点燃大伙儿的吃瓜热情。
看撑腰见证的人皆到齐了,长孙安业将银盒顺手给了他夫人齐娘子,开始对长孙无忌发难: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小二,去叫族长;小三,喊人绑了这个家贼!”
这边众人围了长孙无忌,正唱着大戏;那边应酬完的高大人,醉醺醺回了高府。
“夫人——”
高士廉步都迈不稳,进了高府就直唤高夫人,犟得本想扶他回前院歇息的小厮,只能大半夜去打扰高夫人。
高夫人院里早熄了灯,值夜的袖莲听见响动,忙从碧纱橱后的矮榻上起身。
“应是官人回来了,扶我起来瞧瞧罢。”
袖莲方欲裹了衣出门瞧,高夫人就在里屋唤人。
这些日子三天两头就要来这一出,高夫人都习惯了,想着官人心头难受也就忍了下来。
点了灯,也懒得打扮,高夫人素着脸,披了件荔肉白的长衫,迎了出去。
高大人正躬在墙根处吐,见着夫人,扶着的小厮忙掏出块汗巾,帮高大人抹了嘴。
而挣扎扭头的高大人,瞧见夫人,竟直扑了过来,抱着她哽咽。
他在官场举步维艰,那些请他吃酒的同僚,每每要他付银钱不说,还将他当戏子耍。
他伏低做小、忍气吞声不过是想求个再好些的官职,早日撑起门楣,却被众人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