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管事和高府护卫们都被询问了,可能是见你们妇孺,便没问。”
蔺娘子又嗤笑一声道,
“都是借口,我看就是馋上了你们的钱财,羊和羊奶等因着是高府的,我们都要回来了。
你们的金银首饰,他们可说了,根本没瞧见过。”
莫婤出门时,为了方便只戴了两个银手环和一些小巧的簪花,连母亲求的长命锁都没带,因而损失不大。
赵妈妈作为高夫人身边的代表,已是习惯了穿金戴银,因而损失了些贵重首饰。
最离谱的是杨嫂子,瞧着不声不响,身上全是招人的首饰。
露在外面的就不说了,穿了鞋袜的脚踝竟圈了金链,双臂贴肉还戴了臂钏,被官差搜得最仔细,从头到脚摸了个遍。
“竟是为了求财,就将我们这般折磨?”
莫婤呐呐道,无法相信,这是多么荒谬,多么不可置信啊。
“顺手捞钱,还能爽,他们干得多了。
不过,却也只有你们这般惨,我看钟管事他们可好得很!”
说罢,蔺娘子怪笑连连,复而大骂:
“哈哈哈——这世道,这偏心眼的贼老天——哈哈哈哈。”
莫婤听罢心狠狠一颤,难怪他们不愿反抗,难怪他们妥协得这般轻易。
原来牢房炼狱,是妇孺的专属?
这吃人的大隋,这绞肉机的大隋,送男丁服徭役,送妇孺进牢房。
总有一条属于自己的黄泉道,你必须死在自己的道上,这是你作为隋人的使命。
莫婤不断地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才能有尊严的活着?
——是要心狠手辣,是要成为人上人?
因着莫婤一直高热,长安城才有好大夫,蔺管事亲自带着蒙古汉子们护送他们回长安。
一路上仍是被仔细搜查,只是这般强大的队伍,还有高大人派来的话事人,带着高大人的官印和高府的族徽,自是无人再敢来碰瓷。
这般颠簸,终是到了长安。
一进府,莫婤便被抬进了高夫人的偏院,那儿守着三五个大夫。
高夫人亦冲了进来,坐在莫婤床头,瞧见她浑身的伤,直掉眼泪。
抬起手,莫婤想帮她擦擦泪,手抬到一半,就又无力的垂下。
一旁的妈妈们皆低头垂泪,秋塘攥紧了拳头,忆梅惨白着脸,杏雏更是抱着袖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夫人,我没事。”莫婤只能虚声安慰。
高夫人抹了把泪,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又灌下一碗汤药。
伤口上药时,莫婤疼得直冒冷汗,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高夫人又同她分享了她不在的日子里,长安城内发生的事情。
她不在这几日,容焕阁内,日日有人同铺娘们打探那日的龙游发糕。
也不知道捯饬了几道嘴,竟传得神乎其神,连去容焕阁捧场过的高府世交,都派人来同高夫人打听。
“小神仙可要快些好起来,有身子的娘子们,皆等着你的发糕呢!”
高夫人调笑着,声音中还有些哽咽。
“我是什么小神仙,夫人快帮我辟谣罢。”
见高夫人这般难受,莫婤还在同她逗乐,只是心中暗道:
哪有我这样的神仙,连自己都庇佑不了,搞得遍体鳞伤。
想到庇佑,莫婤又肃起小脸,同高夫人说了一路上的异象,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还不是小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