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常等在此处,相约之人还是士兵们心目中的神女,他们想不认识都难,便未曾驱赶他,只是见神女这般久没来,他们也存了看其笑话的心思。
“是有件麻烦事,阿忌明日能整日陪我一道吗?”她娇声问道,拉着他的双手还晃了晃。
“自然!”原来不过等了一个时辰,就有天大的补偿,长孙无忌心头惊喜万分,一口应下。
待送莫婤入宫门后,他便托士兵通传后,进了承乾殿前院。
“辅机怎这般晚寻我?”李世民揉了揉额角,端坐于正殿上,心头有些烦闷。
他方从陇西归来,薛举、薛仁杲父子便在西面不断对关中发起进攻,现已近浅水原,用不了多久他定要再次出征。
但现今观音婢的肚子愈发大了,连陪她散步他都心惊胆战,若上了前线,归期不定,他心头着实挂念。
长孙无忌知好友的苦恼,瞧他胞妹有身子后这般辛苦,他本就怕小娃同他争婤婤,现今是更不想她受这份罪了。
虽心里感同身受,嘴上却没委婉些:“明日我与婤婤有约,同你告假。”
“我若不批呢?”想着他要同妻子分离,至交却能抱得美人归,李世民有些愤愤。
“你不批,我就同观音婢告状。”长孙无忌上前,安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道,“你知她多想婤婤做她嫂嫂的。”
见李世民一脸牙酸的妥协,长孙无忌忽而道:“裴寂心有奸邪,你多注意些,
那富商也不对劲,明日我找机会去探探。”
听罢,李世民骤然正色道:“善!”
送走长孙无忌,李世民思索着往后殿走,一进屋便揉眼道:“是我公文看多了?竟出现了重影!”
喃喃自语后,定睛望去,屋中仍有两大肚儿妇人,除了观音婢,另一人竟是莫婤。
“阿婤你……你何时有的……辅机知吗?”
想着好友方才的喜形于色,李世民都惊出了些冷汗,若两人闹掰了,他要站在哪一边啊!
心头正纠结着,见妻子在一旁捂嘴笑,骂了胡思乱想的自己两句,无奈道,“阿婤,你又预备干甚?”
“瞧瞧我学得像不像!”莫婤扶着腰挺着肚儿多走了两步,学得十分真切,李世民没忍住在她的大肚儿上拍了拍,全是棉絮。
“你多冒昧啊!”瞪了他一眼,她又让观音婢帮她瞧。
李世民咳了咳道:“看着真,一摸就露馅!”
知他说得有理,翌日她先回了趟毓麟居,拿了接产模具猪肉仿真肚儿捆上,又同兮掌柜讨了份进修名单,回了宫门处。
众人皆穿得灰扑扑的,催兰亭装成个驼背,王清歌脸涂得蜡黄,楚鸾镜黏了颗大痣,卢晓妆点了满脸的麻子。
给了她们猪肚儿,让她们两两一组,分头调查长安城中的接生馆,为保她们的安全,还托长孙无忌安排了暗卫。
连着走访了七八家未上报的接生馆,有地盘小、稳婆少,小作坊式的;有跳大神、请神婆,装神弄鬼式的;有喊高价、扯大旗,装腔作势式的……
皆是不符合定品标准的。
当行至一处面脸气派、瞧着井然有序的接生馆时,莫婤忍不住疑惑,这家为何也未上报呢?
同长孙无忌装作夫妻进了接生馆,在掌柜的身后挑了个中阶稳娘,见连模式都同毓麟居颇为相似,应是她的“亲传”,她不禁愈发狐疑,装作不信任地问掌柜:
“听说官府颁布了个什……告牒,要给接生馆定品,你们是几品啊?”
掌柜漫不经心拨弄算盘的红指套微顿,抬首见妇人面黝黑,脸颊打了两坨红艳艳的腮红,插着满头金饰,一瞧就是骤然暴富的土商贾,便不急不缓道:
“您消息有误,明年春日方评级呢,听说是个女官张罗的,我们都懒得搭理,不信长安城这般多接生馆,她还能都封了不成?”
见她说得有恃无恐,莫婤心头顿时火冒三丈,转念又想到他们若鼓动民众联合抵抗,她恐真不好取缔!
沉浸在想辙子中,由着长孙无忌拉着她往下一家接生馆走去。
下一家接生馆除了价高得吓人、掌柜们甚会忽悠外,也无其他异常,正当莫婤同长孙无忌欲离去时,忽而听到了身后这样一段对话。
“姐,这接生馆真这般好,我再带一个人来生,还能退些银两给我?”
“自然,你带来的人越多,退的钱就越多!”
莫婤心头一梗,这又同现代的传销有何区别,待定品后她定要全长安统一物价!沉思中,她没看到身旁扶着她的长孙无忌,眸光幽深了一瞬。
三日后,此接生馆就被唐军悄无声息地查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