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古代可没有包丨皮手术,男子沐浴极少有剥开来洗的,不检点自身却多累及女子受罪。
在毓麟居见得多了,心凉更心惊,因而给稳娘们培训时,她反复提及接产时的职业暴露③,毕竟性病多是会传染的,染上就是终生难愈。
恍神之际,观音婢好奇地探过头来,她便附耳告知其妙处,也不只是闰娘子那般才能用,遇上那猴急的,或是为闺房之乐助兴,皆可使,她每种香型都送了观音婢一蛊。
此时,李二郎万分懊恼自己耳尖,连她们姊妹间的耳语都听得这般清楚,心头惭愧,手却不忘稳稳将小盅接过,还在筹谋今夜同观音婢先试何种香。
心头甚美,连小厮同他言及高士廉来了府邸,他也未在意,晚间就被阿耶召至书房,让其同他一道应杨帝旨意,征讨高句丽。
正月杨广便已开始征天
下兵,募民为骁果,集于涿郡②,李渊现欲赴怀远镇督运粮草,李世民与他同行。
临行前,李世民兴奋异常,英姿勃发,目光锐利,走若龙行虎步,潇洒肆意。
他揽着观音婢,眼中熊熊烈焰燃烧,升腾着无畏的勇气;低眸看向怀中妻子,却是无限柔情中荡漾着离愁别绪:
“观音婢,此为吾心之所向!只是大婚不久,就要……”
李二郎话还未说完,就被观音婢玉指抵了唇,她直起身,一改在莫婤面前撒娇卖憨的模样,严肃而认真道:
“君与我之间不必言此,你心中抱负,我知亦拥护,我们心意相通。”
立于他们身后的莫婤,看着笔挺如松柏的观音婢,从容不迫,恢弘豁达,似望见了来日大唐皇后的风采,她温和端庄却坚韧刚强。
吾家有女初养成啊!
心头正感叹着,莫婤忽而眉心猛跳,开口道:“世民,还有谁与你同去?”
“阿耶阿娘啊。”
李二郎听平素冷静的阿婤,竟有些尾音发颤,爽朗一笑道,
“阿婤放心,到时我当上大将军,再给观音婢挣个诰命回来,我们做你的靠山,定比舅父可靠!”
“窦夫人也要去?”见李世民点头,她又追问道:“窦夫人能不去吗?”
“阿婤,你怎么了?阿娘早就定好要去的,我改变不了阿耶的决定。”
李二郎没介意阿婤的无厘头,反而帮着想法子。
但盘算了一圈,却毫无办法,除了撼动不了他阿耶外,他阿娘定也想去陪着阿耶,若不是他年少无话语权,他定也要带观音婢去见见世面!
莫婤听罢,失魂落魄地飞奔回小院,翻箱倒柜,搜罗了整整一箱药材给李二郎,交代了品类用法,反复叮嘱,定要他带上。
路途遥远,这些带着颇为费劲,但见挚友这般担忧,李二郎仍是欣然收下。
望着春衫少年郎,意气风发,笑对人生风华,不知何为忧愁的模样,莫婤心中酸涩难忍,只能躲回小院,她在害怕。
第96章第96章第96章
心绪难平,莫婤觉屋中压抑,吭哧吭哧搬了张胡床于院中,安了个小几,摆上一盘花折鹅糕。
大隋《食经》中,花折鹅糕就有收录在册①,米糕中裹上鲜嫩鹅肉碎,外头反复折成层层叠叠的花状,在吃花的春日尤为衬景。
可惜院中坑坑坎坎,因她甚忙尚未种花,心头遗憾得愈发难受,挖出墙角方埋下了的桃花酿,斟在琉璃葫芦盏中,照着月色瞧西洋景。
忽而有石子落于院中,她扬声问:“谁啊?”
“我。”长孙无忌翻上围墙,坐于墙头道,“知你心头不舒坦,来陪你。”
骤然,莫婤鼻尖发酸,前几年每每心烦意乱之际,她总会忆起那个带她看花灯、吃糖人、猜灯谜的少年,那个同她说他皆心悦的少年。
她身边来往很多人,却全都不是他。
小时万般亲近,长大却愈走愈远,难怪都说有的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如莫母,如高夫人,亦如他……她便逼着自己不再想他。
或是酒扰心魂,许久不曾哭的她,忽就落下泪来。
“阿婤。”
长孙无忌失了冷静,翻身入内,踉跄着奔至她身前,单膝跪于她脚边,手微颤着捧上她的面。
“婤婤怎么哭了,婤婤不哭。”他轻声哄道,万般柔情朝莫婤涌来。
抓过他的手,狠狠咬在手背,她边对他拳打脚踢,边控诉道:“你为何这般久才回来,你为何不给我写信,你为何……丢下我一个人。”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连声道歉,任她打骂,待她打累后方轻揽她入怀,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唯恐重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