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梦中看到英烛向我哭诉,说接替她成为第二任巫女之人骗取她的信任,从当初还陷入沉睡的我身上将蛇王蛊引走了。”
接替英烛夫人的第二任巫女?石危龙明白过来,“是现任巫女依古的母亲:怀青……难怪距离如此近,委蛇都没有闻到您身上气味……那可就遭了。神女离世,拥有蛇王蛊的人便可以操纵一切蛊母,难怪老夫还在苗疆那会儿,会传出现任巫女的神力胜过历届所有巫女的传闻,原来是因为他们家族手中握有您身上的蛇王蛊所致。”
季窈心里还有无数疑问等待解答。正当她打算再问,对面树林里忽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好似有山倾倒。接着无数树木倒地,灰尘漫天,惊起林中野兽逃窜不迭,动物们的身后还跟着负伤跑出来的官兵。
京墨原本已经与方仲晏和解,之后自己要如何行事做亲爹的都不会管。
他此刻正骑马赶到行宫门口,就看见季窈和不远处巨大动静。
“这是怎么了?”
“是杜仲和委蛇,他们有危险!”
季窈大喊着,准备扔下面前几人打算先去树林里支援,手臂被石危龙拉住道,“神女莫慌,您既然是与那委蛇缔结契约之人,它一定会听你的话。老夫这就带着你前去寻大王子和神祇,到了它面前,它认出你来,自然一切都相安无事。”
“真的吗?”
如果她真是神女,那自然皆大欢喜。可若她不是,石长老岂不是跟着自己白白送死?
眼看着平日里负责照顾自己的宫女推着一架轮椅急匆匆从宫中追出来,石长老的孙媳抱着孩子还打算跟上来,季窈赶紧组织道,“你还是别去了,带着孩子在宫里等罢。”
眼看着石危龙一把年纪还想主动上来帮忙,京墨赶紧上前将季窈捞到马上,冲众人摆手道,“大家都回宫内等候罢,我自会将所有人都安全带回。”
说完策马扬鞭,带着季窈朝那巨大动静的来源而去-
栖云行宫以南约莫五里的深山树林里,杜仲正带着蝉衣、赫连尘以及皇宫侍卫紫色巨蛇打得难分难舍。
赫连尘昨夜赌气冲出去之后,在廊亭外池塘边脚下打滑,脑门磕在石头上破了相,血腥气引起一路随着他北上京都的委蛇注意,一夜之间已经跟到这附近村庄外的山林里。
它此刻闪闪发亮的金色瞳孔中只有赫连尘的身影,每一次甩尾和张口攻击都直直地朝着赫连尘打来,所到之处树木尽毁、粉尘漫天。
杜仲借机挡在赫连尘面前,好几次尝试跳上委蛇头顶,割破自己的手指与委蛇头顶同样散发着红光的宝石相触,却无论他如何心诚意坚,都无法让委蛇的动作停下来,与他产生片刻的连接之意。
蛇头晃动之间他站立不稳,好几次被甩下来,情急之下只好嘱咐众人攻击委蛇七寸,想着先将它抓住再说。
却不曾想,委蛇经过这段时日的修养,不但身形较最初苏醒之时又大了一圈,不用弓起身子便已经能和百年大树身高齐平,就连身上五十二年前被赫连氏以身祭剑,重伤的的部位也已愈合,紫色的鳞片坚若磐石。他们尝试数次,侍卫斩断手中宝剑几把,都无法在鳞片上留下一丝痕迹。
赫连尘被当作鱼饵,在这乱成一团的林子里东躲西藏,累到已经完全使不出轻功,只能在地上像只老鼠一样抱头乱窜。
杜仲落地的瞬间他再次躲到杜仲身后,灰头土脸抱怨道,“不行不行,我看如今就算是皇帝的军队来了也打不过,我要赶紧跑了!”
“跑?它闻着你的气味能从渠阳城追到京都,你往哪里跑?”
“我先回去找我娘和我弟弟,带着他们骑马跑。”
“我看你是想让你娘和你弟弟跟你一起死。”
“你说什么!?”
他揪起杜仲的衣领还没来得及揍他,委蛇的血盆大口已经张到的人面前,两人只能各自跳开。
“好你个杜仲,当初我就不该听你的!”
杜仲从地上爬起来,此刻也有些狼狈,“听与不听,你的身上都留着委蛇仇敌的血,除非你将全身血液流干,从此与你爹赫连氏、整个前朝皇室再无瓜葛,委蛇才会放过你……哦不对,即便它肯放过你,你的弟弟也会成为它下一个目标。”
“你!”
嘴没斗完,委蛇的尾巴又扫过来,将地上两人凌空甩飞,隔着数十米落在草地上。若不是落地前二人稍稍使出内功抵挡落地时的撞击,此刻只怕是手脚都已经被摔断。
蝉衣虽然灵活,十次攻击能躲过八次,却奈何委蛇身体坚不可摧,他躲得过,却杀不了。眼看杜仲因为与赫连尘待在一起又被委蛇打个正着,他飞身从树上落下,把赫连尘扶起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听闻神域皇宫内还有火药、火弩箭一类的武器,不若去求皇上帮忙。”
杜仲看着身边重伤倒地的侍卫越来越多,心里一直到今天再打下去,是一点甜头也占不到。
“但现在委蛇已经现身,休战与否,如今可不是你我说了算。”
“那怎么办?就算当不成皇帝,我也不想就这么死在这儿。”
杜仲看一眼身边嘴角渗血的赫连尘,沉声道,“有一个办法,你赶紧多放点血,抹到我和蝉衣还有其他几个侍卫身上,大家带着你的气味往四个方向骑马跑,能跑多远是多远。如果能骗过委蛇,暂时失去你的方位,这一战便可稍稍推后。”
“若是骗不了它呢?我岂不孤立无援,任由它把我大卸八块,吃肉喝血?”
赫连尘疯狂摇头,死抓着蝉衣不放,“我不干,我死也不离开你们。”
“这样下去是赢不了的!”
“那我也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