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杀了你,也是解放你。顺便,放过我自己。
沈逸不知道自己朝他开了多少枪。
直到再无一颗子弹,才泄愤似的将它扔到一边。
看着床上已然不成人形的洛奕俞,他缓缓咧开唇角,同样哭着,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毫无顾恋离开。
被利用也好,欺骗他也好,他所求的只有一个——解放死城内和他一样的人。
再那之后,自己就可以彻底离开了……
沈逸掌心紧紧攥着斐洛交给自己的东西,走出家,第一次抬头认认真真感受死城的环境。
其实,这里的风很狂烈,人被它吹着时,有种自己要被它彻底揉进自然的感觉。
看来也不是很差嘛。
他心情久违的有些好,站在实验体的新世界中央,一步步朝着曾经困着他的牢笼走。
哦,倒是也没真用腿走,出门前他刻意把洛奕俞车钥匙偷过来了。
偷死人的东西算偷吗?
管他呢。
一路上畅通无阻,也可能是这点实验体里学会开车的不多,就这么大摇大摆开在实验室前。
破碎的玻璃,干涸的血,沈逸对此已经麻木了。驻足三分钟,算是为已故的他们默哀。
可怜的人,兢兢业业为了人类利益奉献一辈子,最后被人造产物杀了不说,上面还把他们当罪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斐洛说的房间是几号来着?
沈逸慢吞吞往地下层走。
这种地方,就算是管理员也很少来的。
觉得血腥是一方面,权限不够是另一方面。
这就不得不提及实验室另一个非常过分的制度了。
在地下层工作的人,非特殊情况召集,不得外出。
所谓的外出,不是离开实验室,而是上楼。
目的大概是……怕吓着其他人?
沈逸不太清楚。
这个制度光是听着就让他胆寒,更不要说是没事去和那群不被允许见光的人接触了。
谁会管他们的精神状态呢,谁会在意呢。
在那样血腥的地方日复一日泡着,鼻子被血腥味塞满,麻木,连灯都是泛黄的。他们不疯才怪,不刻意以折磨实验体为乐才见鬼了。
真的疯成智障了也没事,反正人这么多,总有能去接替的。
是谁的错,谁又无辜?
他们能去怨谁?
沈逸一步步走下楼梯,推开铁栅栏。
这里还摆着几具极死相极惨的尸体。
可以看出,下手多少是带了点私仇的。
五官无一例外全被毁了,大半张脸被腐蚀的只剩烧焦的棕黑色皮肉和牙齿骨架,尸体被摆成下跪姿势,拿根钢筋直接穿透关节固定住。
……沈逸突然觉得,自己被抽两顿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没再多看,仰起头,挨个数着地下层的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