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啊……柳珑,或者说谢瑜,又怎么会不知那位唐门霸主已经到了江南?
而这些年,从西京方向有不少人往南逃难,原因是帝业太过荒淫无度。
这些人里不乏曾经的天衡山天风门老人,谢瑜本就刻意在守着那些人,在见到他们的剑法后,自是隐藏身份,上前询问“天衡山祖师旁的墓碑是何人所立”。
问了几次,没人知道。
但是……却有人说,那个时候在天衡山有一位特殊的人物,那就是公子羽。
但数十年前的事,有不少人也都是听着自家长辈说的。
可这对谢瑜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联想起那小娃娃,想起那一日自己要走,他那莫名的不舍的目光,还有那毫无理由的挽留。
别人都以为羽夫人是故弄玄虚,可她却知道“那小娃娃很可能真是公子羽,而且还是轮回而来的公子羽”,毕竟那一日的情景她都记得。
“上穷碧落……下轮回,两处茫茫……待君归。”
她再度轻念了一遍。
一字一顿,透着穿过时间的苍凉。
往事如潮,翻涌起前世的一幕幕。
她神色平静,面露微笑,喃喃道,“你个傻子,都为了我舍却了一条命,我……”
忽地,谢瑜皱了皱眉。
若是数十年前,公子羽出现过,那时候的他是否还是李元?
若他还是李元,那他是怎么熬过天地大变的?
若是没熬过,又是怎么连续轮回两次的?
谢瑜想不明白,不过她决定赴约。
“珑儿,珑儿……”
门外传来个中年妇人的声音。
谢瑜去打开门,看着门外慈祥的妇人,喊了声:“娘。”
那妇人正是这一世谢瑜的母亲——韩琼娘。
韩琼娘并不是什么大家族家的女子,至少距离柳家差了不少,所以在嫁入柳家后,她的地位并不算太高,也就勉强维持个“不被人嘲讽,能享受家族基础权力”之类的情况。
深秋将尽,门外寒风糅杂湿气,好似刀子。
韩琼娘“呼呼”地倒吸着凉气,然后匆匆走入门里,继而从袖中抓出一卷画轴,放在案几上,再从旁边抓来油灯置在画轴一侧,叉腰笑眯眯地看向女儿。
谢瑜关上门,瞥了画轴一眼,叹气道:“娘,你做什么呀?”
韩琼娘笑道:“娘知道你喜欢侠客,昨儿红娘过来,说百剑门包长老家的公子看上了你,那红娘取了他的画像给你先看看。
人家这可是诚意满满啊。
包公子,你是认识的吧?
你是江南快剑,人家包公子号称白衣剑君,多般配呀。”
韩琼娘一边说着,一边在油灯下续续地展开画轴,显出其上一个白衣剑侠的模样,端的是英姿飒爽。
谢瑜却没看一眼,只是道:“娘,你不是说过不逼我么?”
“哎呀,你这孩子,娘这是逼你吗?
你都二十三了,人家二十三都抱娃娃了,你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吧?
家中老太爷也说了,年轻一辈里就你一个还没成婚。家族需要开枝散叶,不能没有规矩。娘……娘……哎……你总嫌娘逼你,可娘也撑不住了。”韩琼娘一脸愁容。
谢瑜看着韩琼娘这模样,再想起这些年家族给的压力实在很大,怕是娘也没办法,于是心一横,道:“我已经心上人了。”
韩琼娘错愕地眨巴着眼,然后惊喜地涌起笑容,问:“哪家的公子?”
谢瑜默然下来,道:“总之,您别管了,真的有……只是,他平时不在江南,常在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