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我哪知道这么辣啊……”沈月岛眼泪都出来了,红着眼睛像被打了似的。
霍深扣过他的杯子,去老额吉那里找了几瓶小甜酒给他喝。
粮食酿的米酒,掺了点果味,几乎没度数,跟喝糖水一样。
沈月岛一连灌了两瓶才觉得胃里好受些。
他这一晚可算是脸面丢尽,说什么都不在这里呆了,看着那些小辈们都敬完酒就扯着霍深要走。
大昆瞧了眼霍深,和沈月岛说:“要不要送你们回去,他看着像醉了。”
“醉了?没吧。”
沈月岛掰过霍深的脸仔细端详,还伸手在他眼前比数字让他猜,霍深全猜对了,叫他也答应了,耳聪目明的,哪有喝醉的样子。
沈月岛自信满满地打发掉大昆:“没事,我们走回去就行,快回家吧你。”
可不等他们走出几百米,沈月岛就发现自己话说早了。
霍深不知道犯什么轴,站在一块小石头前面说什么都不动了,说前面有水,不能走。
沈月岛告诉他那不是水是石头,不走就不走,绕过去就好了。
他不饶,就要走直线。
那么大个子杵在个小石子儿面前,一板一眼地说自己过不去。
沈月岛好笑又心疼,忍不住掐掐他被酒熏红的脸,心里想着:如果我的小队长不是一个人长大,而是有爸爸妈妈疼爱的话,是不是也会这样和爸爸妈妈撒娇。
他心里蓦地酸涩起来,仿佛下了一场雨,看向霍深的眼眶慢慢湿润,捧着他的脸颊很小声很小声地问:“队长,你从小到大,有和谁撒过娇吗?”
霍深本来就醉得厉害,只是脸上不显,看不出醉,刚才被冷风一吹酒劲才完全上来。
他接受信息的速度变得很慢,脑子里也处理不出对应的信号,但他知道面前的人是他的小伽伽,要认真听他讲话,所以很用力地去理解他说的话。
大约两分钟后,他才醉醺醺地回:“怎么……撒娇?”
“就是、就是我平时对你做的那样啊,你不是很喜欢吗?”
这句霍深听懂了,回得快了一些。
“没有过。”他摇摇头。
“没人听我撒娇。”
沈月岛的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两行雨水一样从眼睛的泉中滚落。
“我听啊,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你是阿勒的时候我就听了,你变成霍深我也听的。”
这句太长了,霍深理解不了,但他看得到沈月岛的眼泪,脸上的神情瞬间慌乱起来。
他醉成这样都受不了沈月岛掉一滴泪。
“别哭,怎么了,和我说,不要哭。”
他年少时面对沈月岛的泪就是这句话。
仿佛沈月岛不管有什么伤心事,只要和他说,他都能给解决。
他们遇到泥石流被困在山坡下快饿死时,沈月岛和他哭说不想死,他就割自己的肉给他吃。
后来沈月岛哭着和他说自己家出事,说他爸妈被人害死,说弟弟丢在外面,说自己好恨好恨但没办法,他就帮他爸妈报仇,帮他找回弟弟,帮他扛起那些仇和恨。
他把自己变成了专属于沈月岛一个人的神仙,不管沈月岛对他“许下”多么难以完成的心愿,只要拿出一滴眼泪,他就是死都要帮人实现。
可他却从没和沈月岛说过自己有什么心愿。
他伸手去够沈月岛的脸,去擦他的泪。
沈月岛却躲开他的手:“你什么都要我和你说,可你却什么都不和我说。在草原上小小的伽伽们才需要被保护起来,可在我这里心爱的人都是需要被保护的。”
他的泪越流越多,聚在眼窝里一颗一颗往下滚。
霍深急得酒都要醒了,不停伸手想帮他抹脸,想抱他,沈月岛就是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