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黑暗中大睁着眼睛,也无法看清咫尺之外的罗颂,但杨梦一很安心,她知道罗颂就在身边。
今天她的生活发生了剧烈动荡,但并不因为猥亵一事,而是它带来的连锁反应。
经此一事,杨梦一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或许已经对罗颂动了心。
她好像总会在自己无助彷徨时出现,她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如此,往后,这样的时刻更多。
罗颂就像她平凡生活里的英雄梦想,像仙女教母送到她身边的骑士,虽然她并不相信童话。
跟她在一起时,杨梦一的心是前所未有的安定,是有知道自己的小性格小缺陷会被包容偏爱的笃定,是会想和她拥抱的冲动。
从前,在杨梦一的人生里,“爱情”算是危险的玩意儿,它让杜银凤甘心弃亲子如蔽履,让芯姐九死一生才捡回性命,让许多她见过的女孩变得愚蠢,又伤得体无完肤。
她曾坚信智者不入爱河,这样便可规避风险。
但人生总有例外。
杨梦一将所有和盘托出时,她就知道自己动心了。
但又正因为动心了,所以才迫切地坦白一切。
这是一个命定的循环。
内心的理性小人告诉她务必藏好这些事,只要另一半不问起,沉默的隐瞒到底也并不算撒谎,只是不够坦诚。
但杨梦一不想在未来的相处中,每一次对视对话或亲密接触中,都有一种犯罪的愧疚感。
她甚至自嘲地想这或许就是自私,她就是希望对方能接纳她的泥泞不堪的所有过往,她就是要对方证明自己是那个会跳过所有“人之常情”,为她反其道而行的人。
于是,向来会趋利避害的杨梦一,突然地坦白了一切。
这是一场豪赌。
但好在,她赌赢了。
第66章“就算舍不得,也不是舍不得这间房子。”
罗颂虽然睡得快,但并不表示杨梦一突如其来的坦白对她而言微不足道。
即便是木鱼,也该想得到不同寻常之下必定别有用意,更何况她也不是愚钝之人。
这些日子,杨梦一态度的软化、那些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不自觉的亲近与依赖,罗颂都切切实实感受到了。
这场夜聊,于罗颂而言,是积极的信号,是刺破云层的光束。
互道晚安后,她缩在被子里,笑得像个傻子。
罗颂想,今晚定能做个美梦。
但周公给了她个大惊喜。
她不仅做了个美梦,还是个美到春色无边的梦。
堆叠在腰间的旗袍、像蜻蜓点水般一下一下撩到胸口的长发、紧攥着的指节分明的玉手、发红的眼尾与耳边潮湿的呢喃。
罗颂醒来时,恍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直到歪着脑袋抱膝坐在床上的杨梦一朝她“嗨”了一声,她才猝然从氤氲暧昧中清醒。
她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只回了声“早上好”,便急匆匆从床上翻身而下,去卫生间了。
杨梦一疑惑地望向罗颂逃窜一样狼狈的身影,最后只感慨晨间第一泡尿的威力巨大。
两人洗漱完下楼时,宋文丽和罗志远已经吃完早餐了。
见到她们,宋文丽又从厨房蒸笼上拿出还在保温的包子和鸡蛋,从壶里倒出两杯豆浆。
“都是在外面买的,将就着吃。”她招呼杨梦一道。
“营养均衡,哪儿就将就了。”杨梦一笑得礼貌又得体,“谢谢阿姨了。”
“小杨真会说话。”宋文丽越发喜欢面前容颜姣好又乖顺的女孩,全然不记得昨晚自己还在说对方处事莽撞。
其实,丈夫和女儿的话她都听进去了,经过一晚时间的发酵,她现在只觉得是苏伯恬不知耻,给人家女孩子带来无妄之灾。
“小杨,你今天怎么安排呢?”宋文丽坐在餐桌一角,“有什么我们能帮你的吗?”
“阿姨,我今天就搬回荣岗亲戚家,待会儿收拾一下,下午有货拉拉来搬。不麻烦您和叔叔了。”杨梦一慢条斯理地喝着豆浆。
见妈妈还想说些什么,一直做背景板的罗颂赶忙出声,“妈,我待会帮她一块儿收拾,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