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维兰德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对视。这双眼睛的颜色跟那个孩子很像,但黑泽阵的眼睛像是封冻在冰川里的极光,维兰德的眼睛却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明明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可黑泽阳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无关事实的血缘,也无关公安和A。U。R。O的答案。
维兰德第一次没有立刻回答他。
“这很重要吗?”
“是的。”
“当然不是。”
维兰德站在公寓客厅的窗边,日落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他面对黑泽阳,不紧不慢地回答——
“我们是‘另外的关系’。”
什么叫另外的关系?维兰德没有解释,黑泽阳本来在犹豫要不要继续问,可就在这个时候,公寓的门被人敲响了。
邻居问他们:“黑泽先生,你们家的猫在吗?”
猫不在。
那只白色长毛猫每天都在到处跑,少有回家的时候,但每次黑泽阵回到家,这只猫没过几分钟就会溜溜达达地回来,任谁都能看出来,猫喜欢的是他,不是那两个天天在家里勾心斗角的中年男人。
黑泽阳问发生了什么,邻居说回来的时候看到楼下有只白猫受伤了,像你们家的,不太确定,就上来问一问。
于是维兰德和黑泽阳下了楼,在公寓楼下找到了那只猫。
确实是他们家养的猫,叫做小银——跟那个孩子名字一样的猫。白色长毛猫蜷成一团,原本雪白的毛上沾了几块暗红的血,看起来无精打采的,见到这两个人只咪呜咪呜叫了两声,就团回去了。
公寓楼的老板比他们早到一步,帮小银做了简单的处理,见到他们就说猫伤得比较严重,最好还是带它去宠物医院。维兰德蹲下来,检查了白色长毛猫受伤的后腿,皱起眉。
随后,他们带猫去了宠物医院。
等宠物医院的医生给这只猫做手术的时候,黑泽阳忽然问了一句:
“枪伤?”
“枪伤。”
维兰德张开五指,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捡到的子弹壳掉进了黑泽阳手心里。他在猫受伤的地方附近发现了这样东西,只是一直没说。
幸好子弹没有打进他们家猫的身体,只是擦伤了后腿,但一只猫为什么会被子弹擦伤,被卷入了什么样的战斗……两人没有继续说。
他们抱着猫从宠物医院往回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黑泽阳把猫放在腿上,猫蔫蔫地趴着,麻醉药的劲儿还没过,维兰德推着轮椅,两人在回去的路上也没有说话,直到他们到了公寓楼下,发现家里没有开灯,黑泽阳才说,看来我们吃不上晚饭了,维兰德先生。
晚饭一般是黑泽阵做的,但他偶尔会加班,回不来的时候还是维兰德做。今晚他们两个的时间都耗在了宠物医院,当然来不及做晚饭。
维兰德说来得及,我做点简单的晚饭。
他们上楼,却在要推开门的时候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做出了戒备的姿势。
里面有人。
他们两个都不是普通人,而是训练有素的特工,黑泽阳只是身体不好,又不是废了,完全能察觉到家里有人的呼吸声。那不可能是那个孩子,因为黑泽阵回到家,如果看不到他们两个,会先打电话确定两个养父到底去哪鬼混了。
维兰德(语气随意):去给你找个……
黑泽阳(斩钉截铁):维兰德先生推我出去散步了。
他绝对不会再让维兰德先生乱说!
维兰德(忍不住笑):没错,我和阿阳去给你找最美的夕阳了,等你休假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于是银发的少年就会盯着他们两个看,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好像在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又背着我打架了”。小孩会很不高兴,每当他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把晚饭里的糖扣掉,来回几次维兰德就会投降,至于黑泽阳,其实他已经尝不到食物的味道了,但他还是会跟着笑。
今天下午黑泽阵给他们两个发了消息——一人一条,内容一模一样,说自己可能加班,如果回去晚的话就让维兰德做饭,不用给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