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安抬起头,时窈轻轻地吻了他的唇角。
窗子被寒风吹开,点点细碎的雪花飘落,二人同时转头看去。
“下雪了,大人。”时窈轻声道。
“嗯。”祈安也轻声应着。
这一晚,窗子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二人裹着厚厚的被子,祈安拥着时窈,看了一夜的雪。
祈安不知自己何时睡去了,只是再醒来,窗子已被人关好,再无丝毫寒意。
火炉静静地燃烧着,木炭时不时迸裂出细小的火星。
怀中空荡荡的,里间的床榻也空荡荡的。
祈安平静地起榻,打开房门,门口守着的下人几乎立刻道:“大人!”
祈安应了一声,淡淡地问:“时姑娘可曾出去过?”
下人摇头:“未曾。”
长久的沉默后,祈安“嗯”了一声,重新关上了房门,坐在空无一人的寝房,神情死寂。
他想起大半年前,宫变那晚守城的宫卫说的话。
他们说,他们始终恪尽职守地守在宫门口,未曾放任何人进去过,更没有见过时姑娘。
他们好像一同缺失了一段记忆——时窈入宫的记忆。
唯有一名宫卫,恍惚之中记起,自己好似被一道幽蓝的目光蛊惑了,不自觉地听命于对方,可当清醒过来后,却什么都不曾记得。
祈安从不信这些牛鬼蛇神,可众人如出一辙的言论,却让他不得不信。
——时窈的出现,从一开始便非偶然。
她想要的是什么呢?
他仔细回忆着她的所作所为。
她给了萧黎一个家,萧黎爱她;她也给了段辞一个家,段辞也爱她。
哦,原来她想要的,是他们的心。
罢了,他想。
既然忘不掉,舍不下,何必再折磨自己?
所以他故作不知,如常地与她相处,所以在她问他是否爱她时,一遍遍问她“你要我爱你吗?”
只要她要,他便会给她。
唯一让他窃喜的是,她给了他一年的时光,没有索要。
这是她的恩赐,唯一的恩赐,给了他。
只有最后一次,她问他是否爱她时,他能看出她眼中的认真,还有那掩藏在认真下的一丝怅然。
足够了。
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诉说着自己的情愫,对她说出无数个日日夜夜,在心里说过无数遍的话:
我爱你。
她的消失,出乎他的认知,却在意料之中。
这世上万万千千,太多太多的世外之人,世外之物。
他爱上的,只不过也是这样的存在罢了。
祈安这一次未曾寻找时窈,只安安静静地佩戴好她留下的暖袖与护膑,去了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