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时窈说那些“那些曾给大人的物件,往后只会给你”后,段辞能感觉到,她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她也是真的无比真挚地想要与他过日子。
这段时日,每日清晨,总能听见她对自己笑着道“早”。
有时她仍未起榻,便会煞有介事地唤他,待他走到里间帘外,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含笑的“晨安”。
踏夜归来,迎接他的不再是漆黑与冰冷,而是明亮的烛火与温暖的火炉,
时窈总会在此刻,笑着让他快些换下冷透的衣裳。
时窈还为他备了薄厚适中的寝衣,寝衣的右下角,绣着一个小小的“辞”字。
那些穿坏的暖袖与冬靴,她也都为他换了新的。
最初他仍会迟疑,她便认真地解释:那些是因大人而送你,这些却只因是你,所以给你。
她就像对大人一样,为他认真地丈量着身公主号-橙一推文形,而后去裁缝铺子做合适的冬衣。
他曾受过一次伤,是被擅闯皇宫的江湖人伤的,只是穿着玄色衣裳,并不明显。
以往这样的伤是常事,他并未放在心上,也未曾对时窈提及。
却没想到,方才进屋,时窈便注意到了他的伤势,沉默着为他处理着伤口。
这一晚,她始终未发一言。
而他也不知该如何打破沉默。
只是从这一次受伤后,他的衣裳,不再只有单调的玄色,反而多了青色、橘色与月白。
侍卫营中的相熟之人,会打趣他说:如今要成家了,穿得都鲜亮了。
每逢此刻,段辞总会想起时窈说:以往穿玄色是为了让伤口不明显,如今你有家了,便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受伤了也无需掩藏。
家。
段辞想到曾经自己以为随意一处住处便是“家”,这个念头有多荒谬。
原来真正的家,这么美好。
那之后,他似也变了,不再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反而尽量不让自己受伤。
时窈的厨艺很差,他每日清晨习惯了做好早食,与她一块吃完。
夜晚归家,若时辰尚早,他便会主动做晚食,每逢此刻,时窈总会为他打下手;若回得晚,便在街市买些晚食,拎着回家时,时窈总会笑着迎上前来。
甚至……时窈不知何时与周围邻居也变得熟识。
以往他从来都是一个人来去匆匆,沉默寡言。
如今有时才走进巷子,便会碰见一个面熟之人对他打招呼,如同京城里寻常的千千万万家。
段辞往日在冰冷空寂的房中时,总会靠着当初苏乐瑶的回眸一笑,勉强让自己的生命多上一丝暖意。
而这段时日,他发觉自己想起苏乐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这日,段辞当值结束回家时,途径东街的糕点铺子,停顿片刻后,他最终走了进去。
刚转入泰和巷,便遇见了邻家的大娘,看见他便笑着打趣:“时娘子的外家回来了?”
段辞这段时日已渐渐习惯邻家的热情,轻点了下头算作回应,走进小院。
看着正静静摇曳的烛火,段辞的脚步顿了下,方才走了进去。
“回来了?”女子柔和的声音响起,而后语气夹杂了几分欣喜,“好香,是栗子糕?”
段辞望着她微亮的眉眼,心中也莫名随之轻松了些许:“嗯,回来时刚好路过糕点铺子。”
“多谢,”时窈弯起眉眼,“你快换下衣裳吧,都透着寒气呢。”
段辞点点头,走进里间换好寝衣,看见时窈正要拨弄火炉,几步走上前,言辞简练:“我来做晚食。”
时窈乐得自在,退到一旁的八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