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辞。”段辞打断了她。
时窈不解。
段辞冷静道:“如今已经离开祈府,你可以唤我段辞。”
时窈愣了下:“你也可以唤我时窈或……窈窈,”说着,她改了称谓,“段辞,我会努力适应你我即将成亲一事,你既然没有爱慕之人,往后,我们便如寻常人家一样,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可好?”
段辞看着她认真且信任的眼神,眸光凝固住,好一会儿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到底什么都没说,只应:“好。”
时窈牵起唇角,她给了他坦白的机会,只可惜……
段辞白日仍需担起祈府侍卫的职责,不能在院中待太久,便匆匆忙忙地离去。
时窈打量着眼前的屋子,片刻后缓步朝门外走去。
装点自己的小窝,也是她们狐族的乐趣所在。
于是,这晚段辞回来时,看见的正是焕然一新的院落。
院中的槐树枝干上,垂落着几个小巧的灯笼,在风中徐徐晃动。
从来都漆黑一片的屋舍,如今却透着祥和的橘黄烛火,摇曳中,人影也微微攒动。
段辞顿了下,走进屋中,一股夹杂着糕点香气的暖意扑面而来,莫名让他的眼睛泛起细微的热意。
这些曾是他在大人那里偷偷看到的美好,如今却像做梦一样,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回来了?”里屋崭新的布帘被人从里面掀开,时窈走了出来,眉眼间带着些许歉意,“我擅自改动了屋子,你看着有哪里不喜欢,我明日再改回去。”
段辞看着她,只觉得她身上也带着浓浓的暖意:“都很好。”
时窈轻轻地笑了起来,一一介绍道:“主屋宽大,不适宜只放桌椅,我便放了供人小憩的小榻。”
“那里是一个兵器架,你爱习武,便将常用的刀剑都摆在架子上。”
“桌前中央放个火炉,屋内也都温暖些,里间也有一个小火炉……”
段辞看着她认真的眉眼,心似乎也宁和下来,目光循着她说的,依次看去,待看见被扔在角落的手套时,他的目光一紧,走上前去,正要拿起。
“那手套已经破了,”时窈忙拦下他,转而回到里屋,再出来手中拿着一副玄色手套,塞到他的手中,“往后便戴新的。”
段辞看着手中明显崭新的手套,只觉捧着一个火炉一般灼人。
他抬头,怔怔地看着她。
时窈抿了抿唇,坦诚道:“段辞,我承认,往日我送你东西,是因为大人;可今后,你我二人既要成亲,这些东西,便只会给你。”
只会给他。
段辞站在那里,隔着烛火望着她的眼睛,连呼吸也变轻了许多。
时窈看着他波动的好感度,想了想,俯身从八仙桌后的条桌抽屉中拿出一个木盒:“对了,此物是收拾你衣箱时掉出的,你看看可有损……”
她的话没有说完,段辞的脸色变了变,伸手便将木箱拿了过去,待看见完好的铜锁,他方才清醒过来,看向错愕的时窈。
“段辞?”她似是不解。
段辞不觉避开了她的视线,良久道:“只是……私密之物罢了。”
说着,他飞快换了话头:“我今日回时卜了一卦,正月初六,大吉,宜嫁娶。”
时窈微怔,继而笑着点了下头:“好。”
段辞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转身重新将木盒收了起来。
时窈看着他头顶逐渐停滞的好感度,眉梢微微动了动。
她很清楚,木盒里,是一幅画。
画中人,是苏乐瑶。
*
官道。
一队人马轻装便行,在官道上狂奔着。
为首之人一袭鲜色胡服,眉眼惊艳,脸色却泛着病态的白,腊月中旬的风如刀子般割在他的脸上,他却恍然未觉,只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