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幽莫名其妙回望她,半晌看见她压在屁股下面的铜镜,很少荒谬的笑了:“你多大了,还信‘镜听‘占卜?”
“镜听占卜”是一些小时候玩的占卜游戏,传说新的一日说第一句话前照一照镜子,然后走出家门听一听他人说的第一句话,他说的话可以预告今日凶吉。
相比起起卦掷茭,这种占卜对修士来说天方夜谭,按照无幽的说法,信的人只能限定在需要吃流食的年岁人群——
要么小得没断奶,要么老得没了牙。
南扶光这边的互动自然被山神庙其他人注意到。
围着篝火旁密谋者则是冷笑一声。
那些从始至终沉默的人则身体变得僵硬了些,像是靠在窗棱下的林雪鸢,她此时已经烧得大脑发懵,只是听见了南扶光的声音和什么人说“都子时了”“也快了”,下意识地心跳快了一些。
从膝盖中抬起自己的脸茫然地左顾右盼了一会儿……
她听见心脏在胸腔内越发的有力跳动。
暗自祈祷这一夜就这样平静地过去。
等到辰时到来,噩梦结束。
然而此时,只听见“啪”嘟一声,像是什么东西从高处踢落在地的轻响,大约是老天爷最终没有听见林雪鸢内心的祈祷,神台上的山神醒了过来。
他自神台上往下走,踢翻了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炉。
在整个山神庙的人们僵硬地仰望了而来,他平微笑着睥睨所有人。
【子时已过,可是商量好了,亵神者何在?】
……
小山神话语落下,第一时间无人应答。
所有人都呆呆地张着嘴傻望着他,前者倒也不生气,微微一笑。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扬手,忽而山神庙内狂风肆起,破旧的窗棱拍动,破碎跌落,而后昏暗的夜色中,那不详的绿光再一次从每一个角落里亮了起来。
是石刻牌。
每一个人的石刻牌都在闪烁。
与此同时,沾染疫病之人开始感觉到头疼欲裂、喉咙极痒,他们疯狂地伸手去抓挠脖子,但除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吐血、呕吐之外,那来自喉管中的痒丝毫没有缓解。
他们身上的疱疹也开始发痒,那种痒是从皮肤渗透到骨髓里的,哪怕他们把身上的疱疹抓疼、抓破,那鲜红的血液混杂着黄色的脓水从道袍里浸透出来,他们身上的痒都在持续——
骨头发痒便是这般感觉。
人们痛苦的打滚,受不了的拿头拼命撞墙,痛苦的呻吟与哭泣声让山神庙顷刻间沦落如无间炼狱。
“扶光、仙子……南、南扶光!”
一声痛苦的声音夹杂着哭腔绝望的喊,“你就认了吧!”
在七七八八倒地的人中,只有南扶光、鹿桑两人站着,在他们中间,是蹲在供台上俯瞰所有人的小山神。
此时此刻,似乎是听见了人们痛苦的呐喊,小山神微微眯起那双猩红的眼,抬起头认认真真打量了下不远处冷脸而立的云天宗大师姐,而后,忽而展颜一笑。
他没有立刻出手惩戒。
而是看着那些痛苦挣扎中的人爬起来,扭曲着、踉跄着向着南扶光所在的方向而去。
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已经完全红了眼,失去了理智,蚀骨的痒已经化为了疼痛,脚底生长的疱疹与鞋底摩擦让他每一步都仿若都在刀山火海——
脓血水渗透道靴,他走的每一步都有血脚印。
那是一名剑修,也是之前跪在南扶光面前的苦苦哀求过她的人,此时此刻他再也不像是那般可怜似的祈求,痛苦与杀意让他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南扶光,你就认了吧?!”
这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地上痛苦打滚的人爬起来,从一个变三个,三个变六个,六个变一群——
比方才,聚集在篝火前的数量还多!
疫病折磨与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他们一步步向着庙宇另外一端孤零零的南扶光与无幽靠近……
而后手中的各式宝器亮起各种属性、各种境界对应的不同灵气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