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维将荔枝丢进嘴里:“行程是一早拟定的,县委领导也知道,只怕是最近这位常老板家里有了病人。不过……”他神色凝重,“飞刀是个边缘行为,事前说的都是千好万好,真捅出来那就是千斤重。上个月,刚有天坛医院的专家开飞刀被病人录像举报,直接被停职的,听说还可能吊销资格证。”
高俭肃然道:“是,所以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只怕……”
忽然听见敲门声,金九华在外面说道:“老师,是我。”
方维走过去开了门。金九华走到高俭面前:“高老师,方科长,县委领导说今晚在对面酒楼设宴给团组接风。”
高俭抱着胳膊苦笑一声:“又来了。这是活活要把咱们架在火上烤啊。”
方维倒了杯水给金九华,他连忙站起来推让:“九华,你怎么看?”
金九华神色犹疑:“老师,是我没对接好。这……”
高俭笑道:“别害怕,跟你有什么关系。”
“执业证上写的有地点和范围,违规的事不能做。就算回绝了,他们总不能让咱们睡大街吧。”
方维点点头:“师兄,你只管带人去吃这顿鸿门宴,我在后面想想办法。要是领导们问起来,你就说司机没收到改地址的通知,我去接两辆体检车了。还有……今晚上怕是要喝大酒,卢玉贞和金英两个小姑娘就别让去了。”
高俭嗯了一声,“好。”
金九华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方维看出来了,就笑道:“九华,你为人周到谨慎,只是说起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圆滑工夫,还是得跟高老师学习。高老师酒场上的功力也很到位,今晚让他教教你。”
方维回了自己房间。这也是个大床房,装修精致。他将自己和卢玉贞、金英三个人拉了个小群:“今天晚上咱们不跟他们一块活动了。”
金英回复:“是出去采购吗?”
方维:“是。”
卢玉贞:“方科长,我刚跟九华说过了,你才做完手术,不能喝酒。这样安排很好。”
方维只觉得心里一暖,回了句谢谢。
晚上六点多,天已经黑了,方维在窗前看着大队人马往对面走去。金英在群里说了一句:“咱们出动吧。”
他们三个在大堂集合。服务员凑了上来,笑微微地送上几张自助餐券。
几个人都吃得很快,简直像是在拼速度。方维给体检车司机打了电话,确认了位置,才带着两个姑娘出门。
他们找了不远处的一家大超市,又买了点面包水果。金英想了想:“也不知道卫生院有没有冰箱。”
卢玉贞笑道:“这个天气还用冰箱干什么,直接堆在窗外,比冷冻效果还好。”
方维一边选了几块毛巾和肥皂,一直在跟超市的理货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金英笑道:“这么冷的天再自己洗衣服,可真是十大酷刑。我衣服带得多,一星期不洗也没事。”
方维摇摇头:“不是洗衣服的。乡镇卫生院只怕流动水有限,洗手液也不一定有。自带一些没坏处。”
金英很惊讶:“条件这么差的啊。肥皂可伤手。”
卢玉贞笑着点头:“你得有思想准备才行。”
“没事,我带了护手霜。卢医生你也可以用我的。”
他们买了好几大包东西,方维两只手都挂满了。卢玉贞也接过两包:“你还是病号呢,按道理不该出差。”
“其实王有庆自告奋勇要来的。他技术水平也不错,很会照顾人,只是我先报了名。”
金英听了这话,就扭过头去笑了。时间有点晚了,街面上的店铺大多都关了,他们慢慢走回酒店,冷不防路灯底下站了个男人,见到两个姑娘走在前头,忽然快速地伸出手,将裤子扯了下来。
三个人吓了一跳,那人身材瘦小,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他转了转,正好让路灯照在腰部以下的部位。
方维反应过来,叫道:“你干什么?我报警了。”就过来挡在前头。
金英却指着那人笑道:“太小了,真不够看的。”
卢玉贞也跟着大声笑:“就这?你也好意思。几岁小孩都比这大,有五厘米吗?”
那人没料到这个情况,往后缩了缩,慌乱地提起裤子,飞一般地跑掉了。方维咳了一声,“他以为能吓到你们呢。”
卢玉贞挥挥手,“这变态就想看小姑娘被吓得惊慌失措。其实我一天看一百个,都看的腻了。”
方维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是那一百分之一,内心有种微弱的无助感:“你们真厉害。”
“都是工作。再说我见过的基本都是功能有问题的。”
金英笑道:“我还见过有老公出轨,老婆直接给割掉的,血喷了一地,当时高主任说得找泌尿外科来接,不归我们创伤中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