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有期也知道沈钰不会回答自己,便转头看向雪山中某个不知名的方向,这时,人们才看见远处有一簇烟花升空。邬有期嘴角的笑意扩大,转头看向沈钰,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来了。”原来,他一早料到云车常仪不会轻易退兵回魔界,那魔界剩下能够主持大局的人就只有欢意君。于是邬有期让貊绣带人回去,联合他留守在魔界的亲卫一道儿,给欢意君来了个瓮中捉鳖。刚才站在这里与众人这么一堆废话,其实也就是在等貊绣的讯号,他招了招手、雪落鸣凰降落下来,在众修士的戒备中,缓缓驮着几人来到山巅。本来与后轻容打得难舍难分的云车常仪,在看见凰鸟身上驮着的人时,脸色骤然大变。她也顾不上那许多,当场抛下了后轻容,直接攻击向鸣凰上坐着的貊绣,以及表内五花大绑的欢意君。邬有期自然不会叫她如愿,召唤出枯楼隐骨就迎敌而上,骨刃和长|枪在半空中相撞,迸发出来的强烈冲击力直接撞落了大块的冰山。“怎么?”邬有期似笑非笑看着云车常仪,“大将军这是要谋反么?”云车常仪啧了一声,奋力用枪隔开邬有期后,嗤笑了一声,“当年,我就不该听妹妹的收留你这个祸害!”雪落鸣凰深知主人心意,趁着这么一点时机很快来到了雪山顶上,它抖了抖翅膀,让后背上的几人下来。貊绣揪着欢意君的衣领,将人连扭带拽地拖到了众修士面前,他的嘴被堵着,身上的绸缎衣衫看起来还有些凌乱。“这是……”霍览等人还蒙在鼓里。反是邬有期灌注魔息在骨刃上,用力一震,直接将云车常仪打退,而后降下一重结界在山峦顶上。不等云车常仪再攻来,邬有期就抢先一步看着沈钰开口,“林鸾没死。”“或者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林鸾这个人。所谓的林鸾,不过是魔族为了构陷我、让我入魔的手段。”“三年前没能说出真相,一则是因为此人行踪飘忽不定,从没被顺利捉到过;二则是——魔族对他保护极好,我便是这般讲了,师兄你们也不信。”邬有期指着被五花大绑的林鸾,“他是这世间最后一只魅魔,师兄大可用婚契一试。”这世上根本没有林鸾?沈钰本因邬有期这句话出离愤怒着,可把目光放到那个被五花大绑的魔族身上时,却兀自怔了怔。即便被捆着、即便容貌全无相似,但其实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何况是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人。沈钰皱紧眉头,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要否认,但许久过后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怔愣着。结界之外,云车常仪哪能这么轻松让邬有期如愿,她接连召唤两头黑龙攻向结界,并在口中大喊:“尊主,您这……为了脱罪,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编呐?魔族怎么可能变成人族!”邬有期对她的挑衅充耳不闻,只看向沈钰,再次唤了他一句师兄,“此魔名‘欢意’乃是魅魔后裔,最擅幻术又精通易容一道,素日常乔装改扮、变换多重身份在人间行走、食人精气。”“魔族早知我能在闇涌中穿梭行走,更能将那些骇人的能力吸收为己用,所故暗中派遣此人接近,寻求机会诱骗我入魔道。”说到这儿,邬有期顿了顿,再次回首,勾起嘴角、深情款款地看了一眼那个带着重重斗纱的神秘人一眼。然后,他才看向沈钰道:“可惜他一直没能在我身上找到机会,直到遇着师兄,才终于叫他们想出一条毒计。”越听,沈钰的心跳也越快,脑中不断回想自己与林鸾相遇的种种,一边决计不想认这魔头的诡辩,一边心中却有些动摇起来——恰巧此刻,邬有期也长叹一声,用一种怀念的语调讲起了从前:“记着刚入门时,大师兄你曾经教导我们,说行走江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一个人在外突然有人和你套近乎,有时还处处合拍,就要警惕谨慎了。”邬有期哂笑一声,看着沈钰眼神复杂:“道理浅得很,十一二岁的少年人都能听懂,怎么到师兄你自己身上,你就如此不明白?”沈钰僵着身体,半晌后他摇了摇头,喃喃道了一句:“不……这不可能……”邬有期还想说什么,那边后轻容却觉得这后生磨磨唧唧的,便直言道:“可能不可能的,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有婚契么?拿出来一测呗。”邬有期点点头,甚至笑着摊了摊手,冲沈钰做出一个“你瞧”的手势。“我们修真界的婚契,上面都滴有两人的心头血,绝无作伪之可能,即便身死道陨、灰飞烟灭,这滴灵血也不会消散。”后轻容说着,对着沈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沈公子,何妨一试?”话说到这一步,连霍览都上前碰了碰沈钰的胳膊,“钰儿,试试看吧?”沈钰抿抿嘴,最终颤抖着从自己的纳戒中取出那份他一直保存好的婚契,上面还覆盖着重重灵咒。——瞧得出来,他很看重这份婚期。婚契上,除了两人的灵血,还有几道留音符,沈钰双手颤抖,控制不住地碰着一下,就泄出了里面的留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