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看阁

笔看阁>我见观音观自在 > 第66节(第1页)

第66节(第1页)

耶律尧了然:“那卷宗有问题?”宣榕沉吟道:“或许。要么是卷宗本身,要么是其上写了什么不该写的,要么是夹带了什么不该夹带的。历朝历代,也就那点事反复上演。”边说着,她边拂开桌案纸页,没找到任何可疑线索,又按照书架上落灰的多少,挑了崭新的几处抽开翻找,仍旧没有头绪。耶律尧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灯盏,帮她打下手,问道:“说不定都被仆从清理干净了。”宣榕想了想,开始在房间里逡巡,片刻后,找到了角落里的一只焚纸炉。本朝人敬天惜字,会有专门器物来焚烧纸页。她用指尖勾起炉钩,铜炉底下,是成堆灰烬。基本已经被焚毁了,唯有两页纸上能依稀辨出斑驳字迹。两句。齐中弱,有女宣代王。还有一句。孤凤展翅腾龙位弱女挥手伏众臣。很明显,这两句是残存的孤篇。不是反诗,但胜似反诗。含义更是触目惊心。但作为一个“发疯之人”,疯癫之下写出的诗作断片,绝对是挥毫如流水,不可能只产出短短两句。另外的一些,或许夹在某一两卷被他带回的卷宗里,又在刑部官员上门带回后,被发现呈递,简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现在问题是。有多少人看到了。舅舅对此态度如何?这些诗句是冉乐的真实想法,还是有人暗中操作逼疯他,再栽赃嫁祸?宣榕提着孤灯,灯火像是一个小球,晕染出一片很小的天地。她长睫垂落遮住眸中情绪,轻轻道:“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威望可为离心刀啊。”耶律尧也垂了眼看她。总觉得少女完美无瑕的侧脸写满了落寞。也知道了为何她宁愿舍近求远,也不敢惊动周边的人。这是一种生于权势中心的直觉,她甚至可能通过只言片语,都猜到了部分真相。而装聋作哑,也是为了粉饰太平。不过好在,宣榕的萧索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她想了想,很自然地转向身旁人,对他指了指灯火尚明的前院,打商量道:“还得去见一下冉乐。劳烦你再背我一次?”耶律尧浓睫上落了金辉,那张俊美的侧脸上,罕见露出几分紧张。不知为何,诡异地沉默了。幻觉耶律尧目光定在一本书脊上,仿佛脊背刻字是稀世孤品,值得好好揣摩。宣榕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一遍。这次,耶律尧再不好装聋作哑,斟酌片刻道:“要不……我还是提你过去吧。像昔咏那样。”宣榕将那两页残纸叠好收入怀中,提裙跨出门槛,闻言脚步一顿,有些纳闷:“可是不好发力?我没被人背过,不太习惯,抱歉。”耶律尧含糊道:“算是吧。再说已经到了府内,各院之间理应不会落锁。说不定待会直接走内门即可。”宣榕却眉目凝重地摇了摇头。屋外,抬头看是星斗高悬,低头看是枯枝秃树。从书房到前院,要走过幽暗静谧的纵横花道,但这个季节花圃荒芜,只剩光杆,乍一看像引颈受戮后的躯干。绕到主院前,耶律尧终于知道方才宣榕为何要摇头了。主院大门深红绘漆,上了好大三把铜锁,个个牢不可破——寻常来说,对待失心疯的病人是会严加看管。但冉乐好歹是三品大员,单凭家中眷属,就算老爷疯癫砍人,也不敢对其如此不敬。事有蹊跷。除非有地位远高于此的人,下了禁令。会是帝王,还是长公主?耶律尧正琢磨着,就听见宣榕挫败地一叹:“前几日来时,还没监律司的落锁呢。舅舅知道了。我估计他和娘亲想要把事就此压下去,也不打算追究冉大人责任,只是……”得了答案,耶律尧便提着人过高墙,顺口问道:“只是什么?”他臂力比昔咏强,宣榕几乎没感受到摇晃就落地站稳,她松了松领口,按住眉心,头疼道:“只是让阿旻知道了不太好,惹人猜忌。传到舅母耳朵里更麻烦。”冉乐还是祖父在位年间高中的进士,从刑部主簿做起,为人清廉谨慎,不结党营私。当年舅舅和其兄弟争位夺权,闹得沸沸扬扬,六部官员或多或少都站队示忠,冉乐没有,依旧到点上值,勤恳破案。在受到两边拉拢无果后,又受到了双方排挤。但饶是这样,他也八风不动。这样一个年过半百的清流老臣,按理不至于明目张胆写着反词,暗示支持她登位。但奈何他得了失心疯。所以,就算是宣榕,也拿捏不准,到底是有要员真情实意觉得,她能担此重任;还是暗地有人用“谋反”陷害,想让冉乐被抄满门。耶律尧轻慢笑哼了声:“我看龙椅上那位夹在中间,才是最头疼的。中原讲究平衡之道,有时候瞧得虚情假意,没打打杀杀来得痛快。”他悄无声息带人过了围墙,又微微侧耳,确认驻守的侍卫不过三人,随从不过两人,便没刻意掩住嗓音。这点动静惊动门前看值的卫兵,立刻有人喝道:“谁?!”但下一刻,宣榕只瞧见本来挺直的几道剪影,软绵绵到了地,她微惊:“他们……”耶律尧抛了抛掌心还剩的两枚小石子,道:“无事,请他们睡一觉。”二楼卧房外间,也守了两个婢子。隔空点了她们百会穴,两人入了室内。冉乐静静躺在床榻,还在沉睡。可怜他年近六十,形容憔悴,两撇胡子凌乱地贴在唇上,眼眶下是浓重的黑影。相比宫宴上的精神矍铄,整个人骨瘦如柴,皮肉虚虚地挂在脸上身上。宣榕不由蹙起了眉:“怎么瞧着比前几日更萎靡颓废了。太医院没开点滋补的药物吗?还有这安眠香也太浓了……”她多少懂点药理,能嗅出旁边冉冉升起的香炉里,安眠香料味道过甚。简直是放了致死剂量,想让人长睡不起。宣榕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只手伸了过来,把她往后拨了拨。耶律尧言简意赅:“不止。香料里有别的东西,你往后站一点。”说着,他将香炉熄灭,掀开炉盖,捻起一抹香灰在指尖抹开,凑到鼻前仔细辨认道:“还有曼陀罗和颠茄,都是致幻草药。产自西部和蜀中。在蜀地山林甚至还会被当作香料——不过用量很浅。”宣榕知道他对毒理颇有钻研,但仍旧觉得不对,问道:“那他周围侍奉的随从,还有他的家人,怎么没有症状?”“这不正找原因么,稍等。”耶律尧放下香炉,不紧不慢地凑到冉乐榻前,用手指试探着摩挲他头颅穴位,似乎发现了什么,微微一顿。又拽着里衣把他从床褥里提起来,指尖快速掠过冉乐的四肢关节和经脉。他字典里的“怜香惜玉”四个字都是对人下菜,更别提“尊老”二字了,宣榕看他动作快速但毫不轻柔,眼皮直跳:“你轻点,他年岁大了,经不起这样折腾。”“他基本没救了,死了也是解脱。”耶律尧冷不丁道,但手上动作确实放轻些许,把昏睡不醒的冉乐放回床榻时,甚至还顺手把他盖了被子,方才转身道,“鸠尾穴被人震过,这是发癫痴傻根源,很小切口,太医一般诊治不出。后面的香料只是维持这种状态罢了。”宣榕微微一怔:“也就是说……冉大人不是因为感染风寒发疯,也不是因为公私事宜郁闷而癫狂,而是有人暗害他。”耶律尧点头:“对。但最终目的是为了除掉冉乐,还是拉你下水,这点还不好说。”宣榕若有所思,忽然,她想起了什么,问道:“前几日探望时,冉大人看到我情绪激动,指着我说有鬼、救命,这说明什么?”耶律尧不假思索道:“发疯前的所看、所见、所思、所想,是最深刻的。极有可能他被人毁了穴位前,正在思索与你有关的事情,当然,更有可能是……”他顿了顿,宣榕接过话道:“凶手……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话,在他动手前,提过我?”耶律尧黑眸沉沉,在灯火微弱黯淡的室内,也显露出几分危险冷凝,他寒声道:“很有可能。而且结合那些反诗,他八成冲你来的。”宣榕沉思道:“那这人肯定极为熟悉朝堂啊。否则不会选冉大人出手。论任职,冉乐在刑部扎根几十年;论资历,他也算历经两朝,说话做事都有一定分量;论这么个人跳出来支持我的可信度,也同样很高,我和冉大人虽然直接接触不多,但庭芝同他关系很不错,其父之前也在刑部为官的,和冉乐旧识。”耶律尧见她手握成拳,抵唇沉思,便随口问道:“要不要把他唤醒,问问情况?”宣榕失笑:“之前来探望他时,又不是没问过,没问出什么来。让老人家歇息吧。”又想到耶律尧那句“基本没救”,不由心底发涩,喃喃道:“若是冲我来的,冉大人可是无妄之灾了。”“也不一定。说不准就是想让冉乐抄家呢,别往自己身上扯因果。”耶律尧漫不经心笑了声,按住冉乐颈肩穴位,道,“还有,我说的问话,不是简单问话,而是用蛊控来问他,说不定有奇效。”宣榕:“……”她向来温婉的声音里,难得多了几分严厉:“不行。温师叔说你现在病入膏肓,经脉淤堵,用一次得少活一年。”怎么可能?若真如此,那他去年哪怕使上一回,就得一命呜呼。耶律尧道:“他胡说八道。只是不能连着用,怕自己会……”宣榕打断他:“耶律,你过来。”很严肃的神色。她肃然端重时候,有种生人勿近的清冷疏离。再加上天横贵胄出身,从小一呼百应,这么不苟言笑冷淡看人时,威压十足。耶律尧顿住,还是收手,走了过去。听

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