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什么都没干,就光和你谈恋爱了。”
她心里当然也有似有若无的担忧。
孝心和大逆不道的叛逆心一起煎熬,没想到熬成了对石雕师傅的色心和色胆。
如果李栖人还活着,断然不会允许孙捡恩和这样一个人谈恋爱的。
她的人生没有「到年纪了」这么一说,并不关心剧团学生的感情问题。
葬礼上李栖人的学生提起的老师和孙捡恩的妈妈是两个人。
孙捡恩有好多困惑,她不知道怎么说,在这样的夜晚,和卢椋手牵手散步的路上慢吞吞说着。
“我也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错的。”
夜晚的风很凉,孙捡恩的羊羔绒外套领子翻着,里面的打底衫衬得她的脖子更修长了。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卢椋把她的发卡别好,“没有正确答案。”
“你不是想要百分百决定一件事吗?”
“从你决定买票来到扬草开始,捡恩,你不是想要一了百了,你只是想要知道。”
“知道?”
孙捡恩停下脚步,抬眼看向卢椋。
孙飘萍出生的村落古树很多,村子开发成旅游景点后几乎一步一景。
白天拍照的旅客很多,晚上人少了,很久才过去一两个。
淡季天冷,一些开在山上的店铺开灯但休业,咖啡店玻璃窗里团着小猫,好奇地看向外面对视的两个人类。
卢椋眉目本来就深,这样半明半暗的时候,她更像画册里颇具隋代遗风的造像。
孙捡恩不是很懂这些,这些天她陪着卢椋工作,也挑挑拣拣翻过卢椋的画册。
偶尔打开,呼啦啦掉出不少卢椋临摹的小稿。
很多时候石雕师傅的身份让孙捡恩忘了卢椋的专业。
她书法不错,国画技术也算高超,手工更是精通很多。
不止石头,或许还有玉石,展柜里的小东西全是卢椋的过去。
每次孙捡恩因为母女应该有的孝心忏悔挣扎的时候,耳朵里是李栖人或孙飘萍的舞蹈背景音乐,混着石刻的嗡嗡声,孙捡恩望着卢椋的背影,想的全是——
这是独属于我的沧海遗珠。
“你想知道很多不知道的事,所以来了。”
卢椋和她一起靠在山道的栏杆,这里能看到远处村口还在燃烧的篝火,人群热闹。
再远一点是另一个村子,像是星星落下来,成为人类的聚集地。
“一了百了是你对生活现状暂时的厌烦而已。”
卢椋的发尾如同隐藏奖励,像是她这个哑炮藏起来的引线,这样的时候藏在衣领里。
她看着不过是个普通短发的女人,偏分,没有耳洞,五官浓,却很平易近人。
“扬草可以做你新人生的起点,尝试各种各样新事物。”
卢椋目光从月亮移到孙捡恩面庞,农历十五的月亮好圆,她们的恋爱从开始就是倒计时。
“小恩,恭喜你,开始逐渐掌握自己的人生。”
孙捡恩一直看着卢椋说话的嘴唇,像是在走神。
她这样的状态也很常见,卢椋失笑,问:“想什么呢,我这么正经和你谈心,你居然不走走心。”
孙捡恩:“我是想知道为什么才想和卢椋在一起的。”
她忽然说。
目光从嘴唇到卢椋的眼睛,孙捡恩又撇开了,“想知道为什么妈妈这么多年放不下。”
“她们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