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砚应了声,站在原地没动,定定地看着温朝,直到温朝低头喝咖啡避开他的视线,他如梦方醒地快步进衣帽间。
温朝手里捧着咖啡杯,指尖无意识地在杯角轻轻摩挲,缓缓抬起的目光从衣帽间的方向一寸寸移向窗外的花园,眼皮没来由地跳了下,一阵不安从他心底悄无声息地蔓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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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朝,这边!”中年人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中响起有些突兀,轻而易举地让温朝寻找到声源方向。
温朝扫了一眼桌上没动过的菜,歉意地笑道:“立叔久等了,昨天太忙,今天一不留神睡过头了——不是让人和您说可以先吃着,不用等我们吗?还是他们没有把话转达到位?”
“没有,”温立脸上堆起笑容,起身给两人身前的空酒杯斟满酒,温朝忙要阻止,不过没来得及,只好作罢,“知道你这几天忙着招待客人,所以想着不打扰你,请小砚——我可以跟着小朝一起这样称呼你吗——请小砚一起吃个便饭。”
虞砚没说话,低眉顺眼地坐在温朝身边,听到温立同他说话也只是礼貌地朝温立笑笑,存在感低得若不是温立主动叫他,也会将他忽视的程度。
“他也跟着我一起忙呢,”温朝自然地抬手覆在虞砚手背上,亲昵地扣住他的指尖,眉眼弯弯,“要是他不在,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是我离不了他。立叔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您有什么想和小砚说的,现在也可以说。”
虞砚被他捏住手指时,心脏不可抑制地颤了颤,继而格外坚定地反握住了他的手,顺着他的话赞同地点头。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温立仍旧笑眯眯的,落在虞砚脸上的视线有些古怪,让虞砚感到不自在,“咱们温家的亲友大都住进了庄园里,似乎还没有见到小砚的家人,是还没有过来吗?”
这场婚礼本质上只是办给温家人看的一台戏,自然不需要虞砚家里人的参与,何况虞砚如今孑然一身,除了弟弟虞淮,也没有能请过来的家人。
他脸上礼貌的笑容微微一僵,“我没有什么亲人。”
“你父母呢?”温立露出讶异的神情,仿佛全然没有感受到虞砚此时的为难,接着抛出疑问,“你现在不是还在上学吗?”
虞砚抿了抿唇,很快察觉到温立抛出的问题中夹带的尖锐针对意味,但他无言以对——他一无所有,就连读书也靠的是温朝的关系,准确来说,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温朝的大方供养,而他全然给不了对等的价值。
他和温朝之间的差距,堪比天与地,真正能与温朝并肩的伴侣,就算不是和温朝强强联手的豪门望族,也该是能比肩而立的门当户对。
从前他只是和温朝的协议关系,陪温朝演一场戏,当然不需要考虑这些实质性的问题,协议一结束,两人的合作也就终止,不会再有后续。可现在,温立随口的话却深深地在他心口烙上印记,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所谓心动,对温朝而言,是多么的廉价无意义。
“小砚还年轻,以后会大有作为,”温朝不是傻子,听得出来温立笑里藏刀的刺探,不徐不急地替虞砚回答,“我知道立叔的意思,但我什么都不缺,不需要小砚为我提供什么。”
“要是别的小孩我当然不管,”温立言辞恳切,颇为痛心地叹了口气,“可小朝,你是大哥大嫂唯一的儿子,老爷子力排众议立了遗嘱签协议把股权转让给你,如果你的另一半不能有所助益,岂不是白白把家业分出去一半到外人手里吗?你让家里人心里怎么想?”
“您多虑了,”温朝不为所动,慢悠悠抽回被虞砚扣在掌心的手指,取过公筷给温立和虞砚分别夹了一筷子菜在碟中,语气温和,“如您所说,按实际控股权来看,我作为管理者,话语权比较高,但这份家业,当年是从爷爷手里传给我父母的,而之所以没有传给各位叔叔,我想叔叔们自己心里也有数,爷爷一直平等地给了每个叔叔和姑姑机会。而我父母掌权后也尽可能地提携了自己的兄弟姐妹,这一点您应该不会否认吧?”
“我父母除了我这个儿子,还有个女儿,遗产均分给了我和小纯,只不过小纯没有成年,她暂时没有进入温氏,我还想纠正的是,爷爷立的遗嘱也只是把他的股权平等地转让给我和小纯的,所谓的家业分一半给外人这种说法,并不成立。”
“何况……”他的话音微顿,虞砚主动接过话茬,语气笃定:“我也不会企图从温总这里瓜分所谓的家业,您尽可以放心。”
“他要不要是他的事,我给不给是我自己的决定,”温朝微笑说,“何况他是我的伴侣,理应与他分享我拥有的一切——抱歉,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喝不了酒,小砚,替我向店员要一杯水。”
虞砚比温朝本人更担心他的身体,闻言二话不说起身去找远处收拾桌面的侍应生。
看着他走远,温立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小朝,且不说我,要是让小阑知道你这样草率的决定,如何放心得下呢?”
“他已经知道了,立叔,”温朝看着他,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除非他回来亲口和我说,否则我不会改变现在的决定。您是他父亲,当年把他送到我身边,应该知道,他是除了我父母妹妹外陪伴我最久的亲人,我只是想要他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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