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唇似乎碰到一点湿润的温热,虞砚当即反应过来这是温朝的指尖,心脏的鼓动声重得他几乎快要屏住自己的呼吸、生怕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温立在旁默不作声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会意地笑起来,转身离开前眼神往虞砚身上飘忽一瞬,虞砚正心乱如麻、连眼神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不经意对上他的视线,却从中隐隐读出几分居高临下的同情意味来。
他正有些纳闷,未来得及往深处细想的思绪就被身后响起的声音打断。
“温总。”带着恭维意味的话刚响起便戛然而止,温朝不慌不忙地分了一丝注意力过去,短暂的思索后认出来这应该是某位叔叔的新任妻子。
他看起来并不打算搭理,敛回视线,从另外的碟子里喂了只糕点到虞砚唇边,仿佛从身到心都只对眼前这一个人一心一意,无暇顾及其他。
虞砚连忙捉住他的手腕,从他手里接过糕点一口囫囵吞了,险些被噎住,又生怕温朝接着起什么幺蛾子,望向温朝的双眼里满是窘迫羞惭的求饶意味。
温朝看着他,故作不知地挑了挑眉,慢吞吞说:“看你,吃这么急,要是呛着,心疼的还是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回手作势要叫服务员拿杯果汁过来,虞砚吓得赶紧按下了他的胳膊,咬牙切齿地用气声喊他:“……温总!”
温朝没忍住,终于低低笑出声来,虞砚反应过来他是在逗自己,热意从脸颊一路窜到了脖子上。
他耳根发烫地坐直了身体,明明该觉得温朝这样的逗弄很烦人,可他现在却又讨厌不起温朝来,这实在是一种太不妙的体验。想起旁边还有人看着,虞砚转头望过去,想了想,还是对这位被晾在一旁的年轻夫人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算打招呼。
年轻夫人维持着得体的笑容,给自己拾了个台阶下:“看来温总和虞先生感情不错,原本是想着温总和他叔叔们有更重要的事去谈,虞先生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会不适应,过来问问看是不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她话音未落,虞砚立马想到来时,温朝和他说的“要和各董事的太太们打打交道”的话,心下立马悄悄悬起一口气。
不过或许是男女有别,真到了各位美艳太太们笑容甜美地三三两两挽着手臂心照不宣地要开始社交的时候,温朝却没有要虞砚作为自己的“未婚妻”让他加入她们社交的意思了。
“谢谢,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又怕他无聊,”温朝将手里剩下的糕点放回托盘,微微倾身将虞砚唇角的糕点屑用指腹蹭掉,“所以有什么要谈的今天就交给小洛,她会替我处理得很好,再坐会儿我们就回去,不劳齐女士挂心了。”
话虽是回答对方,目光却始终是落在虞砚脸上的。
那双深不可测的墨色眼睛如今在光下却像是一汪暖泉褪去了平日里看不出情绪时让人感到胆寒的冷意,似一潭被温柔之水浸润的水,叫人心甘情愿溺死在其中。
明知道温朝是在对所有人演戏,自己也只是坐在这里陪着一起演戏,但虞砚还是恍惚了片刻,没有对温朝的亲昵触碰感到抵触,直到温朝听到燕游的声音转头时他才堪堪拽回自己的理智,却仍有种在云端雾里的迷朦感。
年轻夫人走后应该是和太太们提醒了什么,没有第二位太太再找过来主动和虞砚示好,不过来了不少和温朝同辈的旁系兄弟,簇拥起哄着要请温朝去包房唱歌喝酒,美其名曰年轻一辈的聚会。
这一帮纨绔子弟,平日里明里暗里瞧不上温朝这么个双腿残废的瘫子,不屑同他亲近,温朝刚出事住院那年,偶然也听到过他们背后非议,但谁都没料到就这样一个半废的人,几年后凭着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坐上了如今的位置。现在他们突然变得这么热情,不知道是受谁在背后耳提面命地叮嘱。
温朝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似笑非笑地点头应下,虞砚不明所以地推着温朝一同过去。
包房里彩灯晃眼,震破人耳膜的音浪一浪又一浪地袭来,一推开门,房间里衣着光鲜靓丽的男女笑容热情地迎上来,在虞砚看来和披着华丽皮囊的洪水猛兽无异。
温朝看也没看,侧脸朝虞砚的方向偏了偏,“抱我过去。”
虞砚迟缓地眨了下眼,对比一房间的妖魔鬼怪,他忽然觉得温朝顺眼了很多,眼观鼻鼻观心地弯下身将温朝从轮椅里抱起来,正要将温朝在沙发角落处放下时,便感觉到温朝的温热鼻息洒在他耳畔:“坐下。”
作者有话说:
周四见~终于到了我很想写的情节之一(搓手